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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敏在前面頓住腳步,陶安然也只好停下來,垂目看過去,目光一片坦蕩蕩,沒半點「我錯了」的意思。
「你上前面來。」蔣敏說。
陶安然依言過去,然後聽見了一聲嘆。
他腳尖在跑道凹凸不平的小顆粒上碾了下,說:「打球受傷挺正常的。」
「正常?」蔣敏沒料到他眼裡是這麼個正法,一時又被怒火拱起了脾氣,「跟同學鬧矛盾正常?借著球賽打架正常?」話趕話,就把不該說的搓了出來,「聽說你在那邊是個乖孩子,怎麼上這兒來就變了?是你那邊的媽教你的還是你那死鬼爸交代的?要存了心跟我過不去你就言語一聲,我也懶得生你這份氣!」
陶安然對上她審視的目光,臉上的表情在晃了幾晃後凝固下來,漠然地打量著陌生的「媽」,道:「別污衊我爸,他人都涼小半年了,死者為大。」
蔣敏像被人當面抽了不輕不重一巴掌,那些從陶安然進附中家屬院起就憋著掖著的委屈頓如開閘泄洪,一股腦全數噴湧出來,把理智二字直接衝到了爪哇國。
「我生你……我容易麼把你生下來!你倒好啊,連聲媽都不叫說還淨幫著外人來教訓我!覺得我沒資格管你是吧?陶安然我告訴你,你就可著全中國找,再沒第二個人比我更有資格教育你!」
無論血緣上還是法律上,都是如此。
陶安然反駁不了。
他挑了下眉,「所以呢?」
蔣敏瞪大了眼,盯著他,常年蒼白的臉頰被怒火烘出了紅彤彤一片,她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大腦在那短短的半分鐘內幾乎處在缺氧的狀態,一個不留神,興許就要倒下去。
她新認回來的孩子在犯錯犯得坦然,把惹是生非當家常便飯嚼下肚,不知悔改四個字成日地頂在腦門上,天不怕地不怕。
而且……
「以後不准跟對門家的一塊兒玩了。祁遠他就不是要考大學那塊料,難不成你也不考了?」
女人的聲調降下來,沒有了接近聲嘶力竭的控訴,仔細地一琢磨,反而有種循循善誘的平和在裡頭。
陶安然軟硬不吃,當即嗤笑一聲,「有我在,他不可能沒學上。」
完全沒過腦子的豪言瞬間被冷風吹散,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心想:「我胡言亂語什麼呢?」
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自尊心爆炸的少年不可能原樣再叼回來,說:這話重說,我方才純粹扯淡。
臉皮還沒被磨厚到那份上,是萬萬做不到的。
於是他挺直了背,一動不動地和他親媽對視著,仿佛稍一眨眼就認輸了一樣。
說到這份上,蔣敏也明白了。熊孩子的熊是分等級的,尋常意義上的熊,了不起就是曹曉飛的上躥下跳不講理,而陶安然卻熊出了另一層境界,他熊得有理有據,層層遞進,讓企圖□□的家長四處碰壁。
衝上天靈蓋的火氣消弭在被吹涼的骨頭縫裡,蔣敏回想方才氣頭上的口不擇言,後知後覺地尷尬起來。
她半仰著頭看陶安然,說:「走兩圈吧。」
陶安然點頭,當先邁腿跨了出去。
他自認並不是個不講理的蠻人,也不是字字句句非得跟人懟的精神病,可全身上下總有那麼幾塊不能碰的逆鱗,不留神給誰戳一下,他就自動把他給自己規定的「不可以」通通嚼碎扔了,無差別向對方開火。
他偏頭看了眼蔣敏,瘦瘦小小的可憐樣,卻渾身透著一股不講理的強橫,和他媽……後媽不一樣。那是個講道理的女人,只要開口,就總能捋出一二三四的清晰邏輯來,多數時候顯得不近人情,好處是,不會有臉紅脖子粗互相對著吆喝的情形出現。
蔣敏這種「我是你媽」教育大法,對陶安然來說,是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