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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如許盯著英語老師笑眯眯的眼睛。窗外深色的油畫使室內顯得十分昏暗,為了課程照常展開,英語老師打開頭頂的日光燈。黑框眼鏡的鏡片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窗外的景色,布滿極光的墨藍色天空與室內血色混合在一起,呈現出令人幾欲嘔吐的反差。
抽著菸斗的月亮嘴角輕輕勾起,它那長著坑洞的臉就像是青春期的少年。似乎是感受到姜如許的注視,它陰惻惻地朝室內瞪了一眼。
月亮散發的明黃色的光照徹大地,向遠方望去才會發現,這幅油畫實在是畫得很遠。窗外的景色早已不屬於校園內。光禿禿的樹木矗立在地平線上,幾個深黑色低矮房屋的輪廓出現在遠方,窗戶被塗成淡黃色,似乎是屋內點上了燈。
曠遠的景色使人有一種被拋棄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的感受。
姜如許突然之間明白了,他們或許早已被卷進故事之中。所謂的熱身環節,根本就是早已規定好故事背景,留給他們的,只是給一個準備好的骨架黏上皮肉罷了。
可惜,接著那個倒霉鬼發言的同學並沒有領悟到這一點。她同樣惶惶著,不過她並不算愚笨,既然我無法弄清楚所謂「現實」的景色是什麼,那麼我避而不談就好了。
她選擇將故事引向另一個方向。
【我在手術結束之後就回到家中,我的母親很高興,並為我接風洗塵。】
毫無意義,但是安全,女生滿意地點點頭,她之後的同學也領會到她的意思。不過很可惜,故事早已走向奇怪的方向。
【我的母親,是一個慈祥的人。】
【她很愛我,在見到我之後熱情地擁抱我。】
【她的懷抱溫暖而粘稠,一如研磨得並不充分的墨錠。我擁抱她,卻發現她就像一個受熱的蠟像,開始融化。】
站起來的同學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1009寢室的秦彭旭,也就是將這個故事導向奇怪方向的同學。
儘管大家都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總有人得做這個出頭鳥,但是在她之後所有同學都警惕起來。故事一旦寫下就沒有回頭路,既然第一個人已經開始了,那麼第一個中招的人也應該很快就會出現。
每個人都在掃視排在自己前面的同學,開始想著裡面有沒有想向自己動手的人;同時,他們也在腦海中思考,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殺掉自己的目標。
「很好,」就在大家緊急思考的時候,英語老師表揚秦彭旭,並且表示她的期末總成績會加一分。
這一下,人心再次浮動起來。即使是想要明哲保身的人也開始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為了這一分搏一搏。
畢竟,在開學時就已經規定,期末考試會淘汰百分之二十的學生。
大家如今都已經懂得「淘汰」是什麼意思。
緊跟著秦彭旭發言的是她同宿舍的另外一個女生,對方也接得十分乾脆:
【她的臉因為融化早已模糊不清,我甚至沒能好好看看她,我根本沒有記住她的臉。】
奇怪。
姜如許順著窗戶往外看去,某個低矮房屋內似乎出現兩個相擁人影。黑色的影子糾纏在淡黃色的玻璃上,顯得格外顯眼。
不過此刻好像還沒有其他同學注意到,他們都在低著頭,在紙上寫寫畫畫。畢竟英語課,即使是講故事,也要注意時態語態,當然,還要準備好詞彙。
姜如許用筆尖碰了碰瘋狂打草稿的徐凱。
「看窗外。」她在草稿紙上寫道。
徐凱被碰了一下,嚇得一激靈,桌子都被他伸長的腿,踢得猛地搖晃一下,吸引班上大部分的視線。
英語老師嘆了口氣,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攻擊的姿態,只是走到徐凱身邊,用手按住他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