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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散場了,人們潮水般四下散去。卜氏子女和編外市民雲英,夾在人流里,興致勃勃,比手劃腳,熱烈地議論著每一個節目。
然而,晚上的煙火龍燈,對他(她)們有著更大的吸引力。
第12章 秋雨淅瀝促人愁
淅淅瀝瀝的秋雨,緊一陣,慢一陣,一連下了三天。卜寧的小院積滿了污濁的雨水。他昨天在屋門口壘起一道高高的土埝,防止雨水灌進屋裡。屋地比院子低半尺,水要進去,小屋便成了養魚池了。
外面下,屋裡也陪著下。墨染般的屋頂,被調皮的雨滴穿透變成黑色的&ldo;珍珠&rdo; 一串接一串地跳下來,敲得下面的盆碗叮叮噹噹響,簡直是&ldo;大珠小珠落玉盤。&rdo;
維持一家生活的神聖職業,卜寧的維修工作被下雨耽誤。矮小的卜寧愁眉苦臉,顯得個頭越發矮小。
七個月的小女兒彥芳,拳頭大的小腦袋頂著幾根絨毛般的黃髮,瘦弱得像一幼猴。她一副厭世的樣子,老是咧著小嘴嚶嚶地哭。
省城有錢人家坐月子,每天吃雞、吃肉、喝牛奶、吃蘋果、吃雞蛋。人家的奶水整天嘖嘖像噴泉;盼弟坐月子吃了三天饅頭,十個雞蛋,一斤芝麻鹽。每天總是靠半斤玉米面製造奶水。母親的瘦骨嶙峋,造成了女兒的骨瘦如柴。
雲英每頓飯給自己定量。玉米面窩窩不超過一個,稀粥不超過一碗。或許這對她倒是適宜的。足以保持窈窕身姿。
幾個月實踐證明,卜隊長指教的&ldo;飯店拾遺&rdo; 並不是脫貧良策。卜隊長的煤菜賙濟也只是杯水車薪。
雲英為甥女小彥芳細心做著小褂子,這又是用盼弟的舊衣改做的。她曾用心看過商店的童裝,記住了不少童裝的樣式。雲英姐妹對女紅是靈通的,她們看兩眼,就可模仿做成。她決心在這小褂上施展本領,拿出看家本事,儘量做得樣式新穎美觀,一旦小甥女穿出去,人們一定會大吃一驚:這件衣服比買的還好。
雲英一門子心事,就是伺候好姐姐、姐夫和小彥芳。姐姐坐月子出血過多,營養不良,不是腰酸就是腿疼,整天膀眼皮腫臉兒,病懨懨的。每天三頓飯、洗衣服、洗尿布、里里外外雜活兒,都是雲英干。整個家全管了起來,這給了盼弟很大安慰。
可是爹的來信,姐倆不得不認真考慮。要過秋了,今年承包的十畝責任地,農活很多,五妹和爹干不過來。彥芳七個月了。她應該回去,老住親家不是長久之計。
多半年沒回老家,倒很想回家看看娘和五妹。這一回去,很可能就把她拴在那十畝承包地上,再也難進省城。熠熠有神的眼睛裡,噗嗒噗嗒掉下淚來。她對小彥芳,對姐姐古老的小屋,對省城,對華新大飯店,對長長的華新大街,對好心卜隊長,都有無限的眷戀之情。
十八戶她呆夠了。它沒給予她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除了村南那老杜梨樹,村內連株樹也沒有。冬春兩季到處是白花花的鹽硌巴,清寂得像座墳墓。夏天莊稼動不動就被旱死,鹼死。耕地離村那麼遠,一去二三里,要帶著乾糧下地。隊長像個閆王爺,他罵罵咧咧,像趕羊群把社員們往地里轟。每天最多八分工,每個工最多八分錢,干一年分不到紅,她家年年是欠帳戶。隊長為了保住官,虛報產量,八兩糧食分到社員手裡,往往減成半斤。有人說:&ldo;吃的雞食,乾的牛活。&rdo;
今年土地承包了,叫什麼聯產承包責任制。可是地還是原來的地,天還是原來的天,人還是原來的人,沒牲口人拉犁拉耙;沒有水井,莊稼還會旱死,鹼死。這個三省縣都不管的十八戶,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富起來呀。
一隻羊站在青青的草地邊,縱然它吃不上草,然而,它總不願離開這塊誘人的寶地。
凡女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