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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信是真心實意感激乾明皇帝的知遇之恩,真心實意想為大玄鞠躬盡瘁,結果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在當時,他感覺天都要塌了。但閥主與他一番長談,讓他明白了事情並非自己想的那麼簡單,皇帝並非只是急功近利,而是被逼無奈,只能應戰。
明白乾明皇帝是在保護自己,陸信馬上想要去紫微宮,與乾明皇帝共度難關,卻被陸尚嚴令立即離京——因為陸閥已經確定了態度,在即將到來的鬥爭中保持中立,不允許自家子弟參與其中。
陸信萬般無奈,只能帶著對乾明皇帝滿腹的擔憂和愧疚,離開了洛京城,結果在路上遇到了逃難的乾明皇后……
半生的榮辱禍福,全都因為一篇文章而起,所以陸信絕口不再提當年之事,直到陸雲又要踏上他的老路,他這才下定決心,將平生所學盡數傳授給陸雲。
……
那日之後,陸信不管多忙,都會抽出時間指導陸雲寫作駢文。之前他給陸雲打得底子已經極厚,如今稍一提點,陸雲便觸類旁通,駢文的水平提高極快,在陸信看來,很快就可以登大雅之堂了。
但一切的前提是,得有在皇帝和眾公卿面前展示的機會。而這機會,就在於能不能爭取到陸楓空出來的那個名額上。
幾日前,陸閥的禮教執事陸儀,便已經宣布將陸楓從陸閥的推薦名單中除名。消息一出,陸閥上下立即騷動起來,那些執事和長老,紛紛私下找陸儀勾兌,希望能將自家兒郎的名字放上去。
執事和長老尚且如此,其他族人更是極盡鑽營,統統給陸儀備了厚禮,希望他能考慮自家兒孫。這下陸儀就像坐在了燒紅的爐子上,名額就那麼一個,這麼多人想要,給誰都會得罪一大片,這讓他如何抉擇?
無奈之下,陸儀只好將皮球踢給了閥主……
陸儀去三畏堂找陸尚時,正碰見陸儔和陸俠向閥主稟報審查帳務院的進展。陸儀身為執事,自然不需迴避,便立在一旁,靜等二人把話說完。
陸尚一身道袍,坐在三畏堂後院的宗主房中,房內陳設十分簡單,幾個蒲團,一張矮几,牆上懸著一副中堂,上書『畏天威、畏地怒、畏人心』九個遒勁的大字,乃陸氏先祖親筆所書。
這九個字,正是三畏堂之名來由,也是陸氏一族的族訓!
陸尚端坐在這九個字前,面容嚴肅的聽陸儔稟報導。「宗主,帳務院已經初查完畢,問題主要集中在餘慶房,在今年三四月間,幾名管事不經度支執事同意,擅自挪出錢三十萬貫私用……」
陸尚聞言緩緩道:「陸楓買地用了多少錢?」
「也是三十萬貫。」陸儔輕聲道:「而且陸楓買地的時間是四月,讓人不得不猜想,這其中必有聯繫。」
「哼!」陸尚不悅的冷哼一聲道:「這還用猜?那幾個管事能不知道錢的去向嗎?」
「他們和那柴管事口出一詞……」陸俠咽了口唾沫,稟報導:「都說是自己欠了賭債,挪公款還債去了,跟陸楓沒有半點瓜葛。」
「放屁!」陸尚怒視著陸俠道:「你堂堂一個繩愆執事,沒辦法讓他們說實話嗎?!」
「侄兒想要用刑時,」陸俠深深低下頭,戰戰兢兢的稟報導:「他們已經集體畏罪自殺了。」
「自殺?」陸尚怒視著陸俠道:「是有人殺人滅口吧?!」
「侄兒命人嚴加戒備,誰也闖不進牢房。」陸俠低聲道:「可沒想到,他們卻用褲帶懸樑自盡了……」
「好!好!很好!」陸尚怒極反笑道:「我陸閥有此忠僕,可敬可喜啊!」
「侄兒看管不善,請閥主治罪!」陸俠趕忙俯身請罪。
「我怎麼敢治你的罪?!」陸尚語帶譏誚道:「回頭再讓你的奴僕也自殺一回,老夫罪過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