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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吃點松子糖不要緊吧?&rdo;秦干同露說。
&ldo;不能吃甜的,他在發燒。&rdo;露說。
他大哭,把只拳頭完全塞到嘴裡去。
&ldo;他是怎麼塞進去的?&rdo;露說,&ldo;嘴又不大。&rdo;
秦干把他的拳頭拉出來,抓著不放,一放手,又塞進了嘴裡。
&ldo;嘴會撐大的。&rdo;露擔憂的說。
&ldo;松子糖里摻進黃連去,斷了他的念。&rdo;末了秦干想出了這個主意。
他們把黃連磨成粉,摻進松子糖,和成糊,抹在他拳頭上。他吮著拳頭,哭得更慘。
他長大漂亮了,雪白的貓兒臉,烏黑的頭髮既厚又多。薄薄的小嘴紅艷艷的,唇形細緻。藍色繭綢棉袍上遍灑辱白色蝴蝶,外罩金班褐色小背心,一溜黃銅小珠鈕。
&ldo;弟弟真漂亮。&rdo;琵琶這麼喊,摟住他,連吻他的臉許多下,皮膚嫩得像花瓣,不像她自己的那麼粗。因為瘦,摟緊了覺得衣服底下虛籠籠的。他假裝不聽見姐姐的讚美,由著她又摟又吻,仿佛是發生得太快,反應不及。琵琶頂愛這麼做,半是為了逗老媽子們笑,她們非常欣賞這一幕。
出了家門他總是用一條大紅闊帶子當胸絆住,兩端握在秦干手裡,怕他跌倒。上公園,他的一張臉總像要哭出來。整個人仆向前,拼命往前掙,秦干在一碼後東倒西歪的跟著。連琵琶也覺得丟臉,旁人也都好奇的看著他們。
&ldo;早呀。&rdo;有個洋人的阿媽道。不穿藍,而是白淨的上衣。&ldo;這主意好,不跌跤。&rdo;
秦干不同生人搭話,由何干代答道:&ldo;噯,這法子不跌跤。&rdo;
&ldo;他頂嬌貴的。&rdo;白衣阿媽說,並不直問是哪裡不對。
&ldo;他現在好了,就是還有腳軟病。&rdo;
&ldo;姐弟倆?&rdo;
&ldo;噯。&rdo;
&ldo;真文靜。&rdo;
&ldo;是啊,不比你家少爺小姐活潑。&rdo;
&ldo;噯呀。那幾個!天不怕地不怕。噯,野孩子。嘖嘖嘖嘖。&rdo;她裝模作樣的學著歐洲人的聲口,。比不上你們這兩個,又可愛又規矩。&rdo;
&ldo;他們倆倒好,不吵架。&rdo;
琵琶心裡忸怩。其實我們誰也不喜歡誰,她大聲跟自己說。說不定少了秦干她會喜歡弟弟,誰知道呢。
&ldo;吉米!&rdo;阿媽突然銳聲大喝,震耳欲聾,&ldo;吉米過來。吉米不聽話。&rdo;
她皺眉望著亮晃晃的遠處,又回頭安然織她的東西,一雙黑色長手套,似乎也是她的制服。老媽子總是在織東西,倒像是從洋人僱主那兒學到的名門淑女的消遣。
糙地蔓延開去,芥末黃地毯直鋪上天邊。這裡幾個人那裡幾個人,可是糙地太遼闊,放眼望去淨是平坦的黃,沒有人踩過。琵琶忍不住狂奔起來,吞吃下要求她將自己切成兩半、占據吞噬自己的廣原。她大叫一聲。過了前頭的小駝峰,粼粼的藍色池塘會跳上來,急急在池邊阻住她。洋人的小孩蹲在水邊,一身的水兵服,戴糙帽,放著汽船、玩具帆船。高聳的大樓倒映在池面,閃著白芒芒的光,像水裡的冰塊。她很清楚是什麼樣子,到水邊這段路她總是跑過來。後面隱隱聽見陵也跟著喊,也跟著跑。大紅帶斷了?
&ldo;陵少爺!&rdo;秦干像鸚哥一樣銳叫著,聲音落在後頭,&ldo;陵少爺!快不要跑!&rdo;秦干也邁動一雙小腳追趕上來,蹬蹬的跑步聲讓糙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