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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ldo;馬子凱找過你沒有？&rdo;田廣榮說：&ldo;馬子凱找我有啥事？&rdo;田水祥說：&ldo;馬子凱找過我，也找過祝萬良，他說英年的老二林科過幾天就刑滿回來了，馬子凱向我們要馬林科的承包地，我和萬良不知道該給不該給。&rdo;田廣榮說：&ldo;這事沒啥說頭，把扣下馬林科的承包地劃給他。&rdo;田水祥說：&ldo;一分不留地劃給他？&rdo;田廣榮說：&ldo;不用打折扣，就是沒有政策，也得給馬林科劃地。馬林科是誰？是馬子凱的孫子。馬子凱是誰？是鳳山縣的一個人物，你不知道？&rdo;田廣榮雖然已經知道是馬子凱給馬潤緒寫的上訪材料，他雖然像當年恨地主分子一樣恨馬子凱，但他不能和馬子凱對著來，馬子凱已經不是剛摘掉&ldo;帽子&rdo;時的馬子凱了，馬子凱有了一點政治資本，尾巴翹上天了，敢和他對著幹了，馬子凱去縣上&ldo;參&rdo;他一次，他的聲譽就會受影響，怎麼對付馬子凱，以後再瞅機會，目下，他對馬子凱要&ldo;仁厚&rdo;一些。田廣榮藉機訓斥田水祥：&ldo;你呀，該拿主意的時候不拿，不該拿主意的時候滿是你的主意。&rdo;田水祥說：&ldo;照田支書說的辦就是了。&rdo;

馬潤緒是在縣醫院治療了三天之後回到松陵村的。他受了嚴重刺激，精神明顯地分裂了。他整夜整夜地不睡覺，從街道東頭走到西頭，又從街道西頭走到東頭，頭髮蓬亂，灰暗的臉上略帶潮紅，見了人嘻嘻一笑，撲哧撲哧地說：&ldo;一畝六分一畝六分。&rdo;在街道上逛了幾天以後，他出了村子，在田野上去逛，從坡地逛到平原，又從平原逛到坡地。他撲進麥地里，用兩隻手把剛出土的麥苗兒撅來塞進嘴裡大嚼大咽，兩邊嘴角綠水長淌，面部的神情誇張得可怕。有一天，馬潤緒逛到縣城裡去，把一個退了休的老幹部的領口揪住了，那個老幹部當即被嚇昏了。老幹部的兩個兒子將馬潤緒一頓飽打，兩天以後，他被人送回松陵村。馬潤緒的女人把他鎖起來了。

馬潤緒的女人領著兩個孩子來見田廣榮，母子、母女三人一見田廣榮就齊齊地給他跪下了，女人大哭不止。田水祥和祝萬良將那女人扶起來，叫她不要哭。丈夫瘋了，女人來要地。田廣榮給田水祥說：&ldo;你去把田六兒叫來，叫他快到村委會來。&rdo;

田六兒來了。田廣榮劈頭問他：&ldo;是誰不叫給馬潤緒劃地的？&rdo;田六兒不敢說是他田廣榮不叫劃地的，即使是個罪，他只好背上。田廣榮一看田六兒低頭不語就問田六兒村組還有沒有一等地？田六兒說有。田廣榮說：&ldo;今天就給馬潤緒劃一畝六分地。&rdo;田六兒說：&ldo;照你說的辦。&rdo;田廣榮給祝萬良說：&ldo;你去把馬會計叫來，馬潤緒的蘋果損失費由村上給支付了，不能虧馬潤緒一分錢。&rdo;祝萬良說：&ldo;我現在就去找馬會計。&rdo;女人一聽，又要給田廣榮叩頭，被田廣榮雙手扶住了。馬潤緒白喝了半瓶子農藥，以死相脅也沒換回來一畝六分地。當他瘋了之後，那一畝六分地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三十一

馬秀萍和祝永達一起回到了松陵村。走到村口那棵松樹下，他們都抬起了頭；松樹明顯地蒼老了許多，有三分之一的枝丫已乾枯，松針稀疏了，太陽光跌落下來，在地上印著各種樣式的圖案。祝永達覺得松陵村變了，街道寬暢了，樓房大瓦房增多了，新建的宅基，一家的門樓比一家的闊氣、漂亮，門都是漆成朱紅色的大鐵門，一輛拖拉機開進去綽綽有餘。家家的樓房都是雪白的瓷磚砌面，看起來很氣派。擁有新宅基的是田廣榮、田興國、祝仁來、祝萬良這樣一些莊稼人，他們大都不是靠在土裡刨、地里挖蓋起樓房的。而田水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