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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環眼虬須的黑胖子順手拖過&ldo;拉洋片&rdo;跟前的一條長凳，坐著聽戲，身邊的幾個人也是周身短打，老百姓自覺自動的和這幾個傢伙保持著一、兩米的距離，使他們顯得很扎眼。

一個打扮成東北流亡學生模樣的女孩子走了上來，齊耳短髮，額前整齊的劉海，穿著綠旗袍，圍著鵝黃圍脖，眼睛象一汪清水，好象能說話一般。往人前一站，全場立刻鴉雀無聲。

百萬榮華，

一剎化為灰燼。

無限幻想，

轉眼變成淒涼！

說什麼你的我的，

分什麼窮的富的。

敵人殺來碰在槍上，

到頭來都是一樣！

……………………

那個黑胖子好象很感動，點著大腦袋，大聲說道：&ldo;小妞唱得不錯，小妞唱得好！不過這詞兒也是一般，應該說敵人殺來撞在槍上，到頭來都是一樣。嗯，小妞，真不錯，你們是哪個戲班子的？&rdo;

&ldo;我們是學生宣傳。&rdo;那個合唱的男生站出來大聲說道：&ldo;現在，咱們請這位同學，給大家講講抗日的道理。&rdo;說完，一個高個子男生跳上了小台子，又有幾個男女學生拿著宣傳單開始散發。

&ldo;請支持抗日！&rdo;一個女學生遞給孟有田一張傳單，孟有田隨手接過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雖然有不少繁體字，連蒙帶猜倒也能順下來。

這個時候的人們識字的不多，特別是在這樣的縣城裡，人們接過傳單多是隨手一揣，接著抬頭聽那個男學生演講。象孟有田這身莊稼漢的打扮，拿著張紙認真的讀，就顯得很另類。

黑胖子瞪著大眼珠子東瞅西望，大概男生講的什麼一二九運動，反動軍警鎮壓，不當亡國奴等大道理他也聽不大進去，正好看到孟有田，他眨了眨眼睛，嘴裡喝道：&ldo;嘿，那個小子，過來，對，瞅什麼，說的就是你。&rdo;

孟有田懵懵懂懂的走了過去，舔了舔嘴唇，&ldo;這位大哥，您叫我有什麼事？&rdo;

黑胖子指著孟有田手上的宣傳單，懷疑的問道：&ldo;你能看懂？&rdo;

&ldo;能啊！&rdo;孟有田點了點頭。

&ldo;那你給我念念。&rdo;黑胖子雙手交叉，抱著膀子，斜瞅著孟有田。

&ldo;哦。&rdo;孟有田拿起宣傳單規規矩矩的讀了起來，&ldo;……日本人得寸進尺，占了黑、吉、遼、熱四省，繼續向華北五省威逼，我們能等著當亡國奴嗎？不能，萬萬不能！槍口對外，齊步前進！我們是鐵的隊伍，我們是鐵的心。維護中華民族，永作自由人……&rdo;

&ldo;嘿，嗬，嗨…嘖嘖。&rdo;黑胖子瞪圓了眼睛，好象發現了一件異常有趣的事情一樣，拉過孟有田的手，仔細看了看，疑惑的說道：&ldo;小子，瞅你的老繭，明明是個莊稼把式，哪學會的識字？你不是蒙我呢吧？&rdo;

&ldo;沒，沒蒙。&rdo;孟有田有些哭笑不得，連忙否認。

&ldo;他讀得都對，確實沒蒙你。&rdo;剛才唱歌的女學生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旁邊，很肯定的說道。

&ldo;嗯，不錯，很不錯。&rdo;黑胖子上下打量著壯實的孟有田，摸著下巴上的虬須，眼睛放出了賊光，&ldo;哪村的？家裡還有什麼人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