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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腦袋要炸了。」阿琳連忙打斷他的話。
看著她不耐煩的樣子,阿定捧著蘋果,咧開嘴,笑出聲來。嘴裡還有未嚼爛的蘋果果肉。
阿琳又向他做了個鬼臉,也咯咯地笑起來。
開心到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笑什麼,開心到根本也不需要知道他們到底在笑什麼。因為開心而開心,因為快樂而快樂。任何流露出來的情緒,都是原本的意思。
「那你想去嗎?」阿定坐在沙發上,兩腳尖向上勾起,上下交疊著,鞋跟和地板發出碰碰的聲音。
「想啊。非常想!」孩子的興奮是如此容易被點燃。
「那我們就去。」阿定又咬了一口蘋果。
……
當他們第一次見到小滿的時候,她奄奄一息地躲在母親的身旁,扭動著身體,試圖鑽到母親的身下,可是母貓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硬。
「小貓們睡著了嗎?」阿琳問道。
阿定停頓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道:「是死亡吧。」
「它會怎麼樣?」阿琳突然想起來什麼,問道。
阿定沉默著。
他的沉默就像是為頭頂的天空延續上省略號。
看不見太陽,也沒有飛鳥。能看得見的,唯有堆在天上,擠在天上,大片大片的,如山巒,如湖海一樣的火燒雲,連綿成永不熄滅的火焰,連綿成金紅色的壯觀和偉岸。
良久,他伸手,輕輕地將小貓從紙箱裡抱起,笨拙地摟在懷裡。
「我養它吧。」
孟文君顫抖著手指,撕開薑黃色的信封,為展開信紙做出的每一個動作,都經歷著內心的掙扎和煎熬。
他的指尖用力在信紙的摺痕上,似乎想要將它展平。
孟凡工整的字跡映入眼帘。
阿定:
見字如晤。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離開你,是我這一生做出的唯一的勇敢。
阿定,我的孩子,你那樣聰慧,一定比我更清楚,只有我離開你,你才會過上你的生活,才會有屬於你自己的自我。
深感慚愧,甚至是羞恥。我作為一個丈夫,作為一個父親,從來都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唯唯諾諾,躲在妻子的身後,躲在兒子的身後,尋求片刻的安穩適意。
我對不起媽媽,更對不起你。
當我從監獄裡走出來,第一次抱著你的時候,我沒有想到,我的兒子,生得那樣好,長得那樣可愛。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時你小小的一個,還裹在襁褓里,張望著那雙清澈的眼睛,打量著我,喚了我一聲爸爸。
我當時便在想,要是在那刻立刻死去,也值得了。
你漸漸學會了走路,學到更多更多的東西,開始上學。
我的阿定從小就是個優秀的孩子,什麼都好,樣樣拔尖,人人誇獎。
看到阿定這麼優秀,媽媽變得越來越焦急,把不屬於你的東西,強加在你的身上。
我看在眼裡,親眼看著你承擔痛苦,承受不屬於你的壓力,卻不敢說話,我實在是枉為人父。
在媽媽走後,我整日只知醉酒,沉溺在往日的悲痛中不能自拔。
你為了照顧我,整日操勞,還要兼顧學習,我聽著你的老師給我打來的電話,說你一切都好,說你把自己照顧得井井有條,我既高興,又悲痛。是我虧欠你的太多,才強迫你不得不靠自己。我何德何能,上天竟賜給我這樣一個阿定!
當從你葉秋叔叔那裡聽見關於邵大牙的訊息的時候,我才猛然間醒悟,已經過去十多年了,我躲在時光的後頭,已經十多年了。
每當我想起來我因害怕而屈服於邵大牙,替他承擔下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