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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再也不当她的媒人:“你们不知道她有多刁,单位稳定的,她嫌人家没钱,单位有钱的,她嫌人家不稳定,两个条件都具备的,她又嫌人家个子矮了,终于来了位个子高的,又有好文凭,她又嫌人家戴了眼镜。其实她自己都是装了博士伦的。”
只有酡馥静悄悄的,再没人敢给她介绍男朋友,连父母都淡了,知道她的心大,只盼着她快点出国。酡馥的耳朵清静了,反又觉得失落寂寞,像丢了玩具的小孩子,孤单单的,又没有同伴愿意和她分享。她心头还是希望姐妹问侯几声,哪怕做做样子。孟穗有次笑问她:“你愿意带人双飞吗?”酡馥笑答道:“还双飞呢,我自己的翅膀都没有骨头。”孟穗又问:“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不是说GRE夜校没去了,晚上怎么还是找不到你。”酡馥当然不想暴露自己枪手的秘密,便说自己这些日子身子弱,在家休养。孟穗说,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补补?
酡馥知道孟穗能采公家的光,那就跟着借光借光。满桌都是香艳的海鲜,美国进口的带子,广州空运来的基尾虾,吃得酡馥一楞一楞:这顿饭要吃掉多少钱?孟穗眼笑肉不笑:“不就千把块,你怕什么怕。” 好大的口气!基尾虾在酡馥的嘴里成了橡皮胶,她两个月的工资也买不了这顿饭。虽然枪手能找钱,但到底不光明,只不过高雅一点的贼,哪比得上孟穗的冠冕堂皇:“辛辛苦苦给国家出口创汇,凭什么不能享受享受。”她的声音很秀气,却隐闪着高人一等的傲气。酡馥心想,出口创汇是你们的任务,有什么好大喜功,正如医生治病,教师育人,医生教师都是一种职业,况且所受的培训,付出的辛苦都比那所谓的外贸业务员高,你们不就是占着了国家政策,就可以这么正大光明?酡馥想是想,当然不能说出来,何必得罪朋友呢,她难道没沾朋友的光? 这满桌的海鲜,她吃着还是舒服。她不紧不慢地喝着乌龙茶,听孟穗闲聊:“制药厂要引进成套设备,整个项目就是我和马科长一竿子插到底,下个月我们还要飞一趟德国。”
没办法,孟穗是命好,坐在这把金椅子上,外商和工厂都要讨她的笑,她两边拿红包,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是人家的运气。但酡馥还是不服气,你还谈判呢,你那个英文是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吗?孟穗当年读书时,语文数学都不错,偏偏英文臭,读个课文都磕磕碰碰的,像板板车拖在烂泥路上,此一时,彼一时,人家现在可以和洋人谈判。酡馥想起自己真心酸啊,出国之路还那么渺茫,忍不住试探性地玩笑了两句:“你们单位要人吗?托福成绩可以证明我的外语水平。”孟穗闲闲看了她一眼,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如水:“我们单位要的人,英文好不好都是次要,得有实际经验,懂得怎样开发新产品。”
一口茶呛在酡馥的喉咙里,像洒了辣椒面,但也只有心头冷笑:“还真把尾巴跷成了旗帜,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不就是仗着垄断,你孟穗都干得下的活,成百上千的人也干得下来。” 酡馥虽然不言不语,但眼睛泛着忧怨的光,孟穗便问她在想什么。酡馥笑道:“我辛辛苦苦啃了四年的书,结果年收入还不及你的零头。” 孟穗还是那么轻言细语:“人比人气死人,我心头也有气啊,公司有个出口部,部门经理运气好,拿了化工的出口配额,个人年终奖上了一百万!” “一百万!” 酡馥差不多叫起来,她知道奥运会冠军也拿不了这么多奖金,他们凭什么!但是孟穗继续刺激她:“公司黄总还说,创汇第一,效益第一,明年继续培养百万明星。”
这是一个极不公平的社会,同样是吃国家的饭,有的发不出工资,有的富得马桶都冒黄金油。每个人的眼睛都困惑,呼吸都急促,这个混乱的,不规范的年代,变革的风里响着无数浮燥的声音,一会儿是光明,一会儿是黑暗,一会儿是机遇,一会儿又成了灾难。酡馥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感到幸运,她的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