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5 页)
,一脸的执拗,一脸的忧愤;
看那不可思议的破坏行为,真是乖张得骇人,疯狂得惊人。
而真正掀翻了青瓷大碗,却变成又惊,又怯,又慌,又怕。
甚至,她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脸上有深深的不安和自责。
桑眉真是难以理解。
难以理解这个做错了事又楚楚可怜,惹怒了别人又伤害了自己的,一个惊弓之鸟似的小小女孩——她好像呆在那里了。
那些鲜艳欲滴的黄颜色顺着桌子的木纹往下流淌,有些还溅到阳子的衣服上,鞋子上,迅速地蔓延,浸润,把阳子的紫衣裳染污了一大片。
阳子哭了。
桑眉真是又恼火又觉好笑。
桌子上的白丝线在那满桌流淌的黄颜色里浸润了片刻,潮了朝露晒了红日头,依旧染出了玫瑰花蕊的黄丝线。阳子身上斑驳的色污,被桑眉用同样颜色的丝线绣成一大片乱针图案,凹凹凸凸的花样既像金急雨的花穗,又像夸张变形的紫薇。
至于桑眉要做给阳子的那身美妙绝伦的紫衣裳,也在几天之内缝好了。
阳子一下子就有了两套带绣花图案的紫衣裳,一套盛开着白色的玫瑰,另一套浸染着黄丝线的故事,正如阳子的心,一片孤绝的晕染,一片纯情的流露。
黄丝线的故事彻底改变了阳子的心态。
每天早晨,当第一束阳光自西窗照射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晨雾和浓浓的花香,这对绿衣裳紫衣裳的姊妹花就揽镜梳妆,开始闺帏中的刺绣早课。
阳子在桑眉的耐心教导下,歪歪扭扭地绣出了第一张枕头花。
她的手不再颤抖,绣花针也不再扎到手指头,第一张石榴花从一片繁复的绿叶间脱颖而出,摇头摆尾的鲤鱼也终于跳出了龙门。阳子不仅掌握了最普通的刺绣工艺,更掌握了包括抽丝挖孔在内的许多种绝活,以及乱针锈法的特殊技巧。这时候的她对于桑眉,虽然没有了那种冷冽入心的忧怨,早先那些被击倒被掏空的感觉,却渐渐激化成一种争气好胜的力量,使她决意要冲破笼罩在桑眉身上的神圣的光圈。
阳子觉得桑眉是她成长历程中的一个看得见的目标和高度。
她一定要超过她,击败她!
阳子盯住了桑眉的一身绿衣裳。
6.魇
那个伞郎总是伴着一声吆喝,在西窗外的石板坡上出现。
“卖——伞——来——”
总是在太阳照过西窗,窗下的两个女子放下手中的绣绷,极目远眺的时候;
总是青布长衫,清瘦的身影,单肩挎着装满红纸伞的竹背笼。
若是下雨,他必然撑起一把红纸伞,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响很好听,一直从巷子那一头传过来,走多远了,也听得见。
阳子早在桑眉到来的那天,就注意到了窗下的吆喝和伞郎的出现。
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为桑眉的出现而出现的,好像桑眉的存在只是为了等待那个伞郎。无数次看见桑眉在霞光四射之中陷入无限深远的遐想,停下手里的针线,似是等待;而等待分明是有结果的,那个伞郎总是在她的等待里出现。那样的时候,总会有一抹羞涩的红晕跃上桑眉的脸颊,仿佛阳光下红纸伞的辉映;那双眼睛流光溢彩,充满绮丽,又有些旖旎,是幸福的守望和寻望。
这个细雨霏微的下午,桑眉不在家。
好像是冥冥之中的谁的安排,又像是天赐良机,好让阳子偷偷地扮一次桑眉,等待西窗外的吆喝,等待那个青布长衫的身影。
可是,那个伞郎没有出现。
桑眉是为了一件突如其来的急事告假外出的,当时风大雨急,她穿了一件素色的夹袄衣裙就匆匆上了门外的人力车,她那件漂亮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