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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有名医的中药调理,喻太太的病也好了大半,现在更是秋天好时候,大家能一起结伴上八大处、上香山去玩。
她简单写完了信,把它折起来压在枕下,药性渐起,接着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
她半是入梦,半是清醒,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分外真实。她和兰卿坐在澜翠堂里,并不是在听戏,而是在一起摘菜谈笑。她总觉得兰卿笑得有点儿勉强,嘴边有话想说未说的样子。
“小黛,我有话跟你说”,喻兰卿穿着一件雨过天青色宁绸刻丝衫,孔雀蓝的芝兰同寿图案一路蔓延到袖口,非常好看,连她的笑也非常安宁:“我这就要去了,咱们一向要好,我呀,和你先说一声。”
沈黛道:“去?你去哪里?”
喻兰卿道:“哪儿都可以去,就是劳烦你照顾照顾我妈,她想我的时候,你告诉她不要想我。”她看着台上,白竟仙安静地描妆,眼角眉梢,朝她独独一笑。她也笑了。
沈黛道:“你们要一起走?走也有个地儿吧?你告诉我,我回头还可以来看你们。”
喻兰卿用手帕包着自己的镯子褪下来,放在她手心里,起身道:“咱们要走了,你回去吧,回去吧!”哪怕是亲友,北平人也不轻易赠给贴身首饰,这不是什么好口彩,料定要永别的人才这么做。
“看着前头的路罢”,她微笑了一下:“你的路还长着!”
沈黛追上去:“兰卿!”
喻兰卿回头推了她一把:“去!”她和白竟仙并着肩走出很远。
沈黛被她这么一推给推出了戏楼,再回头一看,雕栏青瓦、檐角斜钩的三层小楼轰然倒塌,瓦砾和沙灰一齐吹下来。剩下来一堆残垣。
沈黛独身站着。天上很圆很亮的明月照下来,隔着纱一样照出非常柔和的淡黄色光辉,街上掌灯千盏,却没有一个行人。她看着那堆残垣瓦砾,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悲从中来,非常伤心。
沈黛一挣醒过来,才发觉自己靠在枕头上,原来刚才做了一个梦。一摸额头,出了一层虚汗;再一摸脸上,湿的还有泪痕。都说发梦易忘,沈黛已经想不起梦的细节,只觉得心里涩然,非常地不好受。
她怕一会儿秋婵或别的丫环婆子进来,赶紧抬手背抹了抹脸,转头一看闹钟,已经过了夜里九点。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进来,沈黛抬头一看,见是陆子峥进来,就把手上看的书搁在一边。
“来看看你”,陆子峥坐在靠床边的椅子上,探手过去碰了碰她的额头,道:“怎么还是烫?”
沈黛道:“是你的手心烫。”
陆子峥听了,抬手用手心搭了一搭自己额头。沈黛看他这样,忍不住笑起来,道:“我真不烧了,秋天着了点儿凉,喝一点药就好。”她晚饭只吃了一点汤水,到现在倒真的有些饿,肚子很轻地“咕噜”一声,脸上不由尴尬。
陆子峥笑起来:“你要吃什么?让厨房去做。”
沈黛赧然,于是顾左右而言它,转头看着窗外沿街的一片灯火,道:“今儿是十五,夜里有庙会么?”
陆子峥微笑道:“你是烧糊涂了,今天是十六,有四牌楼的晚市。”
沈黛撑着肘看了一会儿,嘴硬分辨道:“夜里的庙会,不就是晚市?”
“晚市是晚市,庙会是庙会”,陆子峥道:“你想去看么?”
夜里的庙会也好,晚市也好,沈黛在北平城里住了十七年,都没有去过,于是一口答应。
陆子峥说走就走,也没有知会侍童小厮,带着她从西侧门一路出去,到街上临时雇了一辆车。
拉包车的听说他们去四牌楼看晚市,一边呼哧呼哧地拉车,一边还忙着大声招呼:“去四牌楼,您二位去对了!当初永定门前头有两条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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