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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的眼神帶著憐憫和寵愛,像在看一個任性的小孩子。
回到春天小區的時候,青青和花花還沒回來。
陸向陽一路都咬著火。從超市出來的時候,陸向陽徑直把自己摔進了副駕駛里。
他的動作很重,車身緊跟著一沉。
顧安自己開車,沒跟他們一起走。但他一路上跟周奚的車銜得很緊,停兩分鐘紅燈還要卡個並排,把車窗搖下來跟周奚說東說西。
像只嘚吧嘚吧的老麻雀。
陸向陽只覺得心煩意亂,又不好發作。他壓著一肚子鬱火,把口罩生生拽到了眼睛下面,好擋住自己的臭臉。
「口罩可以拿下來了。」周奚看右視鏡的時候正好看見他捂得嚴實的口罩,「在車裡沒事的。」
「我不要。」陸向陽悶著聲說,「會傳染給你。」
「……」周奚壓根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想起三番五次跟陸向陽湊得很近,有那麼一次,連呼吸都危險地接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跟麵粉牛奶打交道的緣故,陸向陽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輕得幾不可聞。但周奚得賴於嗅覺出眾,只要距離足夠近的氣味,他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捕捉下來。
這是種讓人沉淪又安心的味道,忍不住想要往前一點,再多嘗一點。
「咳。」周奚突然也覺得嗓子干癢起來了,他輕輕嗆了一聲,「不會的。」
在地庫停車的時候,陸向陽先拎著購物袋去等電梯。透過地庫通道的玻璃門,他看見顧安在倒車,一條胳膊閒閒地挎搭在車窗上,風衣的袖子縮短了一截,也露出了一個跟周奚款式相近的腕錶,只不過顧安的表沿還鑲著一圈金邊。
顧安舉手投足間有著年長男人的穩重味道,像陳年的酒,又像濃郁的雪茄。
陸向陽心裡跟煮了口麻辣火鍋似的,燒得騰騰翻滾。
就在他們幾個開門進屋的時候,青青和花花也到了。青青出了電梯口,一眼看見了靠在欄杆上,斜斜插著風衣口袋的男人。
青青有一個特別的技能,就是認臉。她見過的人,基本上過一眼,就能記清楚長什麼樣子。
真·閱人無數。陸向陽總可惜她沒去參與刑事肖像繪畫的相關工作。
「您、您是!」青青懷裡的菜差點就要抱不住了,「顧安醫生?!」
小花一愣,緊跟著也叫起來:「真的是顧醫生!我的天您怎麼會在這!」
陸向陽忽然有一種跟世界脫軌的感覺:「等會兒……你們怎麼都認識?」
「你忘記了?是我們要預約的那個醫生。」青青使勁地朝他眨眼,「我們上次去醫院沒掛上號——花花的媽媽還住在第三醫院呢!」
陸向陽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某一天青青在微信上對他說,她們要給花媽媽找的那位醫生,長得跟他有得一拼。
雖然陸向陽很不想承認,但的確是有得一拼。
但顧安跟他不一樣,顧安是時間雕琢出來的耐人尋味,在他身上帶著少見而成熟的雍容。他這點從容不迫的生活姿態,無形中能生出一種致命的依賴感。
世界真小。
這頓飯的重點,理所應當地從給陸老闆慶祝,變成了,給顧安醫生接風洗塵。
陸向陽看著周奚打開冰箱把食材一絲不苟地排列進去,又想起他當時鬆了手沒買回來的兩盒芝士腸,心裡就開始泛著酸。
倒也不是自己很想吃——他只想給周奚的早餐換點新味道。
「特診心理科,主治醫師,顧安。」顧安走到他面前,給他推了一張紙質的名片,「都是朋友,叫我管管也行。」
陸向陽沒有叫他。他接了嶄新光整的卡片在手裡翻了翻,小著聲說:「我沒有帶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