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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大夏笑嘻嘻的扛著船槳走了。
陸纓去給陸炳請安,陸炳的面部表情已經大體恢復,行走自如,養了半個月多,臉色都紅潤了些,他對著鏡子自照,「今晚我們一起回家去,再在衙門住下去,恐怕家裡人會猜疑,就是我這臉色太好了,說天天在衙門辦公忙得回家的空閒都沒有,宜人怕是要多心。」
陸炳一連死了四個老婆,他所說的宜人,就是陸纓五個姐妹的生母李氏。李氏雖然是侍妾,但她有五品誥命在身,明朝五品誥命稱為宜人,所以通常叫她李宜人。
李宜人還是陸炳的繼母李太夫人的親侄女,當初抬進陸府的時候,就是貴妾。
陸炳生母是嘉靖帝的乳母,死的早,李太夫人雖是繼母,卻對陸炳悉心撫養,培養他成材,中武進士。陸炳很敬重繼母,陸炳克妻,長子和次子還都夭折了,為子嗣計,李太夫人把侄女李氏抬進來。
李氏一連生了五個女兒,還個個都站住了,實屬不易,陸炳便為她請封了五品宜人的誥命。
陸纓說道:「我就對宜人說,每天都督促父親按時吃飯,還戒了酒,故身體比以前好些。今年端午節,雄黃酒也不准喝,都陪著父親喝果子露。」
幸虧有女兒打掩護,陸炳笑道:「就這麼辦,晚上我們一起回家,明日就是端午了,不用當差。」
陸纓見父親身體好,心情就大好,回去處理完公務,想起汪大夏一眼識破茶棚的漏洞,深知自己的弱點,就換了一身便衣,親自去茶棚看看。
茶棚堆了一地的西瓜,坐下吃瓜的客人比喝茶的還多,那些花生瓜子等炒貨都買不出去。
大夏天的,除了家裡有冰塊的豪門大戶,普通人吃零嘴都不會碰這些容易上火的炒貨。
陸纓找了個位置坐下,要了兩片西瓜,給錢的時候低聲吩咐喬裝的賣瓜手下,「把花生瓜子都撤了吧。」
陸纓吃著瓜,眼觀八路,耳聽八方,感受著市井煙火氣,普通老百姓的世界和她長大的環境截然不同,為了一日三餐忙碌,為了一些她認為是雞毛蒜皮的事情苦惱、都要付出全力……
其實即使爬到父親這樣的位置,甚至是皇帝,也有苦惱和求不得的東西,難道這就是佛經里說的眾生皆苦,只有四大皆空,才能脫離苦海?
正思忖著,一個熟悉的人過來買瓜,正是丁巫。
丁巫看到陸纓,先是一愣,而後明白是錦衣衛在監視自己,他是個要遣返到流放地的流放者。
丁巫挑了個西瓜,藉口歇腳,坐在陸纓旁邊,低聲說道:「我今天都在家裡幫半夏製作藥丸子,除了出來買些吃的,那都不會去的。」
陸纓說道:「你昨晚去了澡堂。」陸纓說話一直都是如此直接。錦衣衛一直在監視他,對他的行程一清二楚。
丁巫一噎,昨晚去澡堂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因在飯桌上發現鄰居家的男孩子對半夏明顯「居心不良」,所以他去了澡堂打聽汪大夏的底細。
但這個理由不能對陸纓講,丁巫說道:「我今晚不會去澡堂了。」就在家裡洗。
陸纓說道:「你一個流放者,去澡堂打聽我手下的消息?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安心回鐵嶺。汪大夏是我的人,他雖不著調,卻不是壞人。」
陸纓護短,連她親爹抱怨幾句汪大夏的不好,她都會軟軟的頂回去,何況是丁巫一個流放者。
丁巫默默頓首,抱起西瓜告辭。
回到家裡,魏採薇正在製作婦人月經不調的紅花當歸散,丁巫切了西瓜,「歇一會,先吃瓜。」
魏採薇吃著西瓜,丁巫把甜水巷瓜棚遇到陸纓的事情說了,「……沒想到去個澡都跟著。」
不知陸纓是女郎。魏採薇說道:「陸統領說話做事就是一板一眼的,有時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