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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他不受秦浩的那聲「父親」。
他不是,也不願是。
趙氏的臉色越發慘白,癱在地上已顧及不上形容得體。
這一記重錘是敲在她心上的。
「可秦家代代如此,連你們兄弟幾個……不也只認大老爺為父?秦家世代子孫皆能接受,大老爺能接受,二爺三爺能接受,你為何就不能?」
她不懂,這明明是生養他的家,他怎就不如她通透?
「只因我是祖母教養的長孫,懂禮義廉恥,知人倫綱常,並非是一葉障目的他們。」
秦商微有失落,這墨黑的秦家,人人順應祖歸祖制在泥潭裡越陷越深,只有祖母一人苦苦掙扎,最終卻靠自縊得以解脫。
若早幾輩便有人提出異議,堅定分裂……
「那麼大爺只是一己私慾要分家,並非因小五爺的科考之事。」趙氏不願看丈夫的冷眼,撐著地直起身緩緩站起,維持最後的尊嚴。
對方已將話挑明,軟硬兼施都未必有用。那她就該認命麼?
「我以為這府里,你是最清楚的那個。」
秦商瞥向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並無一絲的心軟,「若無他事,便安心養著吧。」
她若是單純無害,他那二弟三弟便不會被玩弄於股掌之間,非但甘於共妻,更是明爭暗鬥在此中較勁。
從而導致痛失子嗣的家醜。
「大爺——」
趙氏急切出聲,叫住即將邁步的男子,悲泣道:「若大爺還記得洞房之喜,可否放我一條生路?」
他怎會不知,分家的那日,便是她的死期。
婆婆年歲已大,老爺們也無壯志豪舉,婆婆大可選擇感情頗深的那位共度餘生。
可她伺候過的這幾位爺……
大爺自是瞧不上她;三爺倒是不吝嗇寵愛,但也只圖個新鮮與二爺鬥氣;二爺,或許是真心待她,可一旦分家單過,他會另擇可相互借力扶持的人家聯姻。
今日他們二人皆許了諾不會棄她不顧,卻無一涉及那個正妻之位。
難道她這堂堂秦家家主的夫人,要淪落到做一個看正室臉色討口飯吃的妾麼?
她如何甘心!
「分家,是我自幼所求,與你無關。」
秦商站住了腳,但不願再回頭。小猴子懶懶地趴在父親肩頭打起瞌睡。
「如此說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趙氏呵呵一笑,苦澀自嘲傾瀉而出,「求大爺看在這幾年浩兒誠心視你為父的份上,分一絲憐惜與我們母子。」
她當然記得這男人當初說過的那些話。
可那時她剛被娘家捨棄,滿心哀痛絕望地被送來秦府與未來幾位丈夫培養感情,本是抗拒這有違人倫道德的秦家。
他是她名義上的丈夫,是娶她之人,亦會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本就該依賴於他。
後來他尋機私下請求,若願意嫁他便只嫁他一人,她須得與他同心同德,對抗家族、分府單過……那時她是感動的,且毫不猶豫地應下承諾。
只不過當時她並不清楚,這位秦家大爺一直是拒婚態度,直到她開口才應承下來。
這原本該是最好的結局……
為何後來有了變數?
是她在秦府的這些日子讓富貴迷了眼,被風度翩翩的二爺寵上了天,又陷入三爺的柔情蜜語。
也是他太木訥不解風情,是他太忙碌忽視冷落了她,以至於她脆弱的心在婚前就被悄然撼動,背棄了對他的諾言。
「你無需憂心日後生活,分家之事明日未必有說法。不論分不分,秦家皆會確保你們母子的榮華富貴,若是分不成——」秦商悵然的語氣略微一頓,不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