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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把书念好。报效国家同样要有学问,光凭血气和热心,能把国家的事谋划好?今天我把话讲明了:你们俩人好好念书,念大学、念留学,我倾家荡产也甘愿;要是不听劝,只能随你们的便。”
玉晨垂着头不说话。没法知道潘怀宇这番教训对她的触动有多大。
世界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两个青年人的命运好象也并不以潘怀宇的意志为转移,时代把他们卷进时代的激流了。
六
第 六 章
(一)
抗日战争前的那几年,我爷爷张木匠治理下的海屁股洼儿宁静而安然。母鸡们在场边摇摆肥屁股,狗们在草荡链接成流星锤,娃儿们的哭声笑声喧闹声合奏成一支室外桃源曲。这桃源相当可怜,生存和生殖构成了村民们生活的全部内容,但我爷爷很满足。苦虽然苦了点,却也有得吃有得穿太太平平,不用为交租担心不用为还债发愁更不用把脑袋掖在裤腰上。这种日子天下独一份,你还想干什么?袅袅的香烟里,他对土地菩萨也就愈加虔诚和崇敬,叩头一年比一年勤。慈眉喜目的土地爷有了感应,半夜三更常常从墙上挪下来和我爷爷唠唠叨叨地说上几箩筐话。
麦苗青青菜花黄,海屁股洼儿沐浴在春风和煦的阳光里。
麦子登场后,反常的事情多起来。
村口的公孙树上,盘绕了几十条赤练蛇。蛇信子“呋呋”地吐出几寸长。一大群老鸹也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围着树冠没日没夜地叫,寒碜得人心里发毛。我大伯张府成借来一根鸟铳连打了几把铁砂子,竟没打落一根鸟毛,老鸹却来得更多,黑压压遮住了半个天。
村西的草荡里,平日里那些机灵得如同老鼠的毛脚小蟛蜞你拥我抱地纠结成一个个西瓜大的球。一个球里外十几层,少说也缠了上百只,踢都踢不散。人们下地顺手就抱一个球回来扔在瓮缸里,撒几把盐就腌成咸蟛蜞。这东西吃多了碎嘴皮,全村人一个个嘴唇红艳艳地渗血珠。
村头的大路边,成千上万的蚂蚁排成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爬,匆匆忙忙慌慌张张象是逃难。娃儿们一脚踩下去几百只蚂蚁便丧了命,别的蚂蚁竟是不管不顾绕过尸体继续向前进。
……
“怕要出事了!”人们惴惴不安地想。
“不知是什么灾祸哩!”人们心惊胆战地想。
然而,土地菩萨却让香烟熏得昏昏然让米汤灌得晕乎乎,他什么也没告诉我爷爷我爷爷也就没当一回事。我大伯张府成和吕玉花成亲四五年一直没怀孕。有人猜疑是张府成杀心太重送子观音不想让他有子嗣,也有人推想是吕玉花太健壮男人戳不透;但事实证明这些怀疑都是阎王爷的告示——鬼话,这一年吕玉花终于怀上了。眼瞅着儿媳妇的肚皮一天天地庞大我爷爷陶醉在将要抱孙子的欢乐里,那些天他的精神特别旺,香烧得更勤在村子里转悠得也更勤。
过了七月半,秋庄稼也已齐了腰,一场灾难降临了。
那是场百年不遇的大台风。台风轰轰烈烈摧枯拉朽遮天蔽日地朝海屁股洼儿扑过来,揭飞了屋顶,推倒了墙壁,拔起了庄稼,根深叶茂的公孙树也被咬断了七八根水桶粗的枝桠。傍晚,潮水奔腾,巨浪山一般倾斜倒塌砸向海堤岸,“轰——哗”“轰——哗”的巨响震得大地“豁拉拉”地摇摆。村里的鸡们狗们羊们牛们魂飞魄散,一只只缩紧肩胛局在墙角一动也不动。如果有照相机把村里的场面拍下来,我想完全是一幅“末日降临图”。
偏偏这时候,吕玉花肚子里紧锣密鼓刀枪交加地闹开了,疼得她从床上滚到地上再从地上爬到床上,阵阵哀嚎声声喊叫,恰似铁扇公主吞下了孙悟空。两个接产婆又是烧香叩头又是按摩搓揉,我的堂兄不出来就是不出来。张府成急得团团转,却又使不上劲,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