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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身為古生物學家的山根博士而言,日本不但能像熱河省一樣發現恐龍,而且那還不是挖出恐龍死掉所產生的化石,而是直接觀察一隻活生生的恐龍,這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良機。所以他才會在劇中興奮地說:「這是只有出現在日本的貴重資料」。然而,尾形身為普世價值的代表者,向山根博士表示自己很希望能把給哥吉拉消滅掉,所以山根博士對恐龍的執著也跟著再度粉碎。也因為這樣,山根博士窩在書房裡不點燈,只是盯著窗外的景色看。這個場景要表現的是,山根博士以前因為日本戰敗而不得不放棄研究中國的恐龍化石,而這一次卻是因為社會因素所以必須眼睜睜地看著哥吉拉被消滅,身為生物學家的他只有感受到畢生志業受阻的「孤獨」。觀眾能將原始恐龍哥吉拉移情的對象不只有芹澤博士,還有想對全世界發表自己研究哥吉拉心得的山根博士,特別是當他事業成就被硬生生剝奪時的「孤獨」。
除了橫山的著作之外,另一部對香山滋有深遠影響的古生物作品是柯南&iddot;道爾的查林傑教授系列中的《失落的世界》(the lost world),以及《瑪拉柯深淵》。本應該是消失於歷史舞台的恐龍卻生存在世界一隅,《失落的世界》想必就是這種創意的源頭。這本小說的故事是圍繞在南美蓋亞那盾地仍存活著堪稱「活化石」的史前生物,其中登場的斑龍等當時早已確認的恐龍,這部小說簡直就像侏羅紀公園的原形(注15)。
還有在《失落的世界》問世之前,儒勒&iddot;凡爾納(jules gabriel verne)的《地心冒險》(journey to the center of the earth)(注16)也有類似的情節。在該書的第三十三章 中,會出現和魚龍和長頸龍搏鬥的場面。由於古生物學在十九世紀時發展相當興盛,因此當時許多人都很關心史前時代的化石。可以說,恐龍或怪獸對決場面的風景就出自於此,並藉由查爾斯&iddot;奈特(插rles robert knight)等恐龍畫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描繪下去。
在《失落的世界》的故事中,新世界因與世隔絕而開展出另一條演化之道,這種設定也許投射著蘇格蘭尼斯湖恐龍的故事。雖然說進入二十世紀以來,主流風潮已將其變為一種出於樂趣而用玩具捏造的騷動,不過六世紀時確實有過聖高隆(sat ba)(注17)在湖中看到怪物的紀錄。柯南道爾將查林傑教授設為蘇格蘭人,並且讓他對這類傳說有所印象,可增添不少故事上的說服力。隨著十九世紀演化論的提出,聖經中的海怪利維亞坦(leviathan)還有北歐神話的克拉肯等怪物,也因此開始被當成一種體系而加以匯整。
將「演化論」以及由此開展的「進步/現代化論」視為支配世界的原理,這樣的觀念無形中掌握了我們的想法。而這就是兩百萬年前的哥吉拉與我們有所聯結的證據。從生物的演化系統樹來看,菊石或恐龍等早已滅亡的生物,若是追溯其始祖,都和現在的生物有所聯結。姑且不論生物的多樣性,所有生物的起源都是來自於遠古的原生生物。當我們會因察覺「即使生為爬蟲類的哥吉拉,和我們也系出同源」而感到震撼的理由之一,就是因為已在演化論的基礎中認識到,我們都是在演化中走上分支的同類。
如果哥吉拉在神創世時就是和人類內時誕生的別種生物,那麼我們就會產生完全不同的觀點。因為這裡就沒有血緣交織的餘地。不過演化論自十九世紀以來,已經將這種神學式前提徹底顛覆。演化論其中的結論之一就是把「史前」和「歷史」(也就是「生物的歷史」和「人類的歷史」)全都歸為「自然史」。這時候,哥吉拉和人類之間的界線顯得更曖昧模糊。
恐龍類的小說、電影所撩起的潛在不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