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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星級酒店裡住過,也在一排連坐的汽車旅館擠過;享受紅酒和牛扒,也大快朵頤啤酒和炸雞。遇到很多不同膚色的人,也擁有過深刻難忘的友誼。
「你呢?20歲的時候在做什麼?」郁承的聲音里似有淡淡的回味。
「我啊。」懷歆眨了眨眼,語氣狡黠,「忙著談戀愛,忙著追喜歡的人。」
這答案像是能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隨心所欲又恣意盛放,郁承垂眸,兩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電影精彩的情節還在繼續。
它非常討喜,循序漸進,將觀眾帶入佳境後才開始逐漸觸碰那些深層次的東西。
播放到將近三分之一處,種族之間的矛盾初露端倪。
第一次的矛盾衝突產生在肯塔基州路易維爾演出前夜,唐去酒吧喝酒卻被幾個白人欺負。
受過最高等的教育,擁有至高的藝術地位,卻甩不脫這個社會加在他身上赤裸裸的歧視和偏見。他孤獨又驕傲,卻不得不一次次忍氣吞聲,只能在鋼琴演奏上越發激昂。
唐不被允許使用白人的洗手間,為了在演出間隙上趟廁所不得不往返下榻酒店;他不能在高級剪裁的西裝店中試穿衣服,除非直接買下來;他和男人約會,卻被基督教會扒光拷起來,無力回擊。
汽車拋錨在鄉村公路上,西裝革履的唐站在路邊,和田野中衣著簡陋辛苦耕作的黑人農民遙相對望,仿佛靈魂發出驚天卻又無聲的轟鳴。
懷歆也聽到了。
她能與那種不為世俗所容的孤獨感共情。察覺到鼻息有點酸意。其實郁承說得對,這電影的調性和她自己也有些相像,誤打誤撞就有了共鳴。
托尼作為旁觀者,將一路上唐一次又一次被歧視的經歷看得清楚,他不知什麼時候已從看客甚至加害者轉變成了感同身受。唐·雪利博士無疑是個偉大的音樂家,不應遭受那麼多的非人待遇。
電影的高潮在某個雨夜爆發。
托尼衝動之下打了歧視黑人的警察一拳,兩人雙雙被關進警察局。費盡心思出來後,他們發生了爭執。
唐冷嘲地說自己曾經受過那麼多次不公對待,也沒有起過肢體衝突,而托尼只是被稍加言語嘲諷就無法忍受,只因為他不是黑人。
托尼說,我可比你像黑人太多了。我每天辛苦工作掙錢養活全家幾口人,而你錦衣玉食,環遊世界各地為富人奉上音樂會。我比你更懂你的同胞應該如何生活。
瓢潑的大雨中,唐緊握著拳看向他,眼圈漸紅。
他咬著牙說:「是,我是衣食無憂。」
「可富有的白人讓我為他們彈鋼琴,只是因為這讓他們感覺高雅。一旦我走下那個舞台,對於他們來說又變成了一個黑人。」
「我獨自受苦,不被自己的同胞接受,因為我也不像他們。」
——所以如果我不夠黑,也不夠白,不夠男人,那麼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not black enough,and not white enough
我到底是誰。
懷歆原先還想著,看電影的時候她和郁承也許能時不時地說會兒話,交流一下看法,再不經意地表達自己的觀點,產生更深層次的交流……
但現在她卻覺得完全沒必要。
——僅僅是看著同樣的畫面,聽著同樣的樂曲和旁白,就能感覺到彼此的心貼近在一處,呼吸相連在一起。
無需言語,她相信他和她此刻的感受是一樣的。
動容至此。
這個困擾唐已久的問題在滂沱的大雨中顯得格外心碎。
托尼也全身濕透,定定地看著他。這一刻,他終於能夠設身處地地理解對方。
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