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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驰,雨点劈劈啪啪打在脸上,冰冷而刺痛。
叶凝记得初识师父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雨。
那是慕怀瑾迎娶苏婉仪的头一天。彼时她尚且寄居慕府,府内筹备着婚事,喜庆忙碌,她独自寂寥苦闷,便进山散心。
到得后晌,原本晴好的天气骤然转变,浓云积聚,大雨滂沱。生满树木的山路本就潮湿,大雨之中更是寸步难行。
她寻了处亭子暂歇,衣裳已被雨淋透,裙角鞋面沾满了泥,在大风之中湿冷难当。
山中空荡寥落,除了她更无行人,触目所及皆是被雨点敲打的树叶,似在凄风冷雨中颤抖挣扎,一如狼狈的她。
那时离巫夜灭国不到两年时间,叶凝也才十三岁。她失了家国,没了父母,在敌国的京城寄人篱下本就凄凉,难得对慕怀瑾生出依恋,却又迎来他要另娶他人的消息。叶凝心中灰丧之极,压抑收敛许久的情绪决堤,便在那深山大雨之中,独自抱膝嚎啕大哭。
后来有人轻轻拍叶凝的肩,她抬起头来,看到了师父——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衣衫鞋袜尽湿却不显狼狈。她的脸色十分和蔼,柔声问道:“孩子你怎么了?”
彼时的音容,叶凝永生铭记。
眼前滂沱的大雨迷离视线,叶凝沿着小道疾驰,浑身湿透。
渐而云散雨收,阳光自云缝中洒下来,在开阔的原野间架起一道极美的彩虹。叶凝纵马至山脚,摘了斗笠蓑衣缚在马背上,令马自去觅草,自己却沿着蜿蜒小径登山。
药娘子藏身的道观十分隐蔽,因罕有人至,潮湿的山径上苍苔满目,枝叶横生。叶凝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远远看见坐落于山腰的道观。
待得走至道观门口时,已是日落西山,暮色四合,钟声入耳。
道观很小,门虚掩着无人看守。叶凝推门进去,里面古柏参天,荫翳清凉,青石板铺的地面上生满苍苔。西侧植了几棵枣树,树下有人躺在宽大的竹椅间小睡,身上盖着薄毯。
侧面看去,那张脸病容清减,十分憔悴。
缓步上前,药娘子似是听到了脚步声,眼睑依然阖着,懒懒道:“你回来啦。”
“师父!”叶凝唤了一声,药娘子身子一震睁开眼看过来,似是不可置信:“阿凝你怎么来了?”起身迎过来时薄毯滑落在地,她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滑倒。
叶凝忙过去扶住她,握住她枯瘦的手时,眼泪倏然湿润,无法抑制。
“哭什么啊,你这孩子。”慈爱音容一如当年。
叶凝何曾见过药娘子这样病弱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酸楚,扶着她往厢房去歇息:“才下了雨;天又凉,师父你怎么在这睡着?”
“想起些以前的事,觉得在枣树下睡觉更安适。”药娘子笑笑,“不是叫你留在云泽么,怎么来了京城!”
“郑太后以为我去了无射郡,她现在又自顾不暇,无妨。”
屋里药气扑鼻而来,旁边的火炉上放着热水。叶凝让药娘子在榻上歇着,利落地端茶倒水,而后探手把脉。
药娘子失笑:“我自己都治不好,你把脉了又能怎样?还能比我更了解这副皮囊?虽是医者,很多事情却都无能为力。”语气轻松,似乎对此浑不在意。
叶凝知她漂泊太久,见过的生死太多,也已看透自身生死,闻言不免感慨。想了想还是按下心绪扯出一丝笑容:“许久没做饭给师父吃,我去烧几个小菜吧?”
药娘子病中性格软了些,便有些孩童般的脾性,起身道:“真是很久没吃你做的菜了,我来给你生火!”
“师父你歇着吧……”
“歇什么,看你这笑容,比哭还难看!这可不像我坚强的小公主。”
叶凝也不再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