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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暗門被打開,衛方承走了過去,卻在門前停了一下,他又轉身將桌子上的龍鳳蠟燭點亮,端著手裡蠟燭向密室走去。
&ldo;我回來了,岑兄。&rdo;他說。
而隨著他踏進這間密室,宮千璧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全部重現,他呆在了原地。
原來……他早已經失去他了。
辛酉年,六月初三日,就在這間密室里,他將那把匕首刺入偷偷的心臟,看著他的氣息漸弱,絕望而死。
又或者是在更早的時候,他便殺過他了。
他躺在冰天雪地中,死在烈日炎炎下,倒在滂沱大雨中……
他總是想要好好守護著他,卻原來,他是死於自己手中。
衛方承的臉上早已經沒有了血色,神情呆滯,雙目空洞,在這一片死寂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嘲諷的低笑。
十四年前,另外一個他便是站在這個地方,告訴他,如果他能夠活過來,就把他的方承還給他。
於是他從此長眠不醒。
岑非不要他了……
是該不要他的。
衛方承又笑了一聲,笑聲中帶著無盡的苦澀與自嘲。
他又往密室里走了兩步,借著手中的蠟燭,他看到巨大的影子映在對面的牆壁上,牆角的那床龍鳳被顏色依舊,金銀的絲線在火光下仿佛在跳動一般,那被子上躺著一具骷髏,骷髏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那是曾經岑非在他生辰的時候送給他的。
衛方承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聲音也沒能發出來,他輕輕向著骷髏方向走過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生怕驚擾熟睡中的人。
他在骷髏前蹲下了身,歪著頭看了許久,後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骨架上的灰塵。
那把匕首上鑲嵌著那塊月色翡翠,而另外一小塊,則在骷髏手指的扳指上。
他伸手抱起這副骷髏,無數的言語都被堵在了喉嚨里,他張著嘴,發不出半點聲音,唯有眼中仿佛多了一灣無底的深潭,那些淚珠簌簌而下。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死在了十四年前去為他帶回祭神散的路上,原來他的這一世,竟是這般漫長,沒有終結。
眼淚滴在翡翠上,翡翠上的灰塵被洗淨,泛著點點螢光。
一如十四年前的模樣。
那個晚上,他踏過滿地銀輝,取來那塊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月色翡翠,將它獻於青年的面前。
青年接過翡翠,對他微微一笑。
他仿佛是醉在了十五年前暮春時母親埋下的那壇好酒中,今生今世再也無法醒來。
春風拂過他的面龐,他便醉得不知經年。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他身邊的紅燭馬上就要燃盡了,他放下懷裡的岑非,將自己的衣冠重新整理了一番,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十四年前的衛方承才會擁有的笑容,但馬上苦色爬上他的面容。
他在骷髏的身邊躺了下來,把骷髏摟在自己的懷裡,親了親骷髏冰涼的額頭,將嘴唇附在骷髏的耳邊,輕輕地笑了起來,對他說:&ldo;我們該入洞房了,寶寶。&rdo;
他把那床染著岑非鮮血的龍鳳被蓋在他們的身上,低下頭看著懷裡的這副骷髏,取下匕首胸腔上的那把匕首,對著自己的心臟緩慢地刺下。
紅色的血從胸口涌了出來,滴在白色的骨頭上,像是綻放在雪地里的紅梅,妖嬈異常。
他年少時曾在一本書上看過這樣的一段話,蓋聞天地之數,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歲為一元。一元之後,這世間的所有事物會完全重現。
也就是說,在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後,他們還會再一次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