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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日記本摟在腰際,很迅速地穿過中間那條馬路,然後上了樓,我不記得究竟上了樓以後我做了些什麼,大抵不過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知道接下來做什麼好。
這間房子跟我之前看到的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我說不出是哪裡變了,可是我一點兒也不想呆在這裡面,一想到一高一低的兩棟樓,想到兩兩遙望的孩子,我就覺得在窗前放一盆月季是一件蠢事。
我從刻著滿桌子字的書桌旁走到找到玉片的壁櫃前,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孩子也曾經在這裡煩惱,我走到他們倆盤腿下棋的客廳,仿佛聽得見敲擊棋子的&ldo;砰砰&rdo;脆聲和兩個孩子的密語,我經過小女孩偷聽大人談話的廚房一角,想像她沿著手腕兒劃線的殷紅的血……
我現在是很困擾了,我實在不知道怎樣排解,說一句不大公道的話,再一想到那位姓鐵的方臉女人,想到她不停地從嘴邊冒出的&ldo;嗐!&rdo;,真是惱怒得很,可是靜下心來想想,母親們對兒女的愛,正如她們對兒女的不理解一樣的深,偌大世界裡彷徨著的人,無論是親友還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彼此擁擠,彼此交錯,彼此孤獨,彼此沉默。
誰清楚誰心裡的悲傷呢?誰了解自己心裡的悲傷呢?
我最終還是打開日記本,坐在床上,扭開床頭的燈。
伴侶
光禿禿的入夜的城市靜得出奇。
在夢境中迷離的男人女人沒有機會察覺,而此時斷斷續續講著故事,最終難分真假的我卻不經意地留意到了。冬夜是最漫長最靜寂的,相較於另外的季節,萬物更安心地蜷縮在夢鄉,因為寒冷和蕭瑟而更傾向於安適,當一切的一切都放下包袱睡得香甜以後,冬夜是萬籟俱寂的,讓一個無眠的人感到空虛和懼怕的。
我一感受到這圍裹著整間房子的安靜,覺得即使有暖氣,這暖氣也隨著心境的變化而稍稍濕冷了不少。
女兒早已不坐在地上,她跑到我的椅子上面去卷著,小小的一團,眼睛還是大大的,可是有一些不耐煩,鄒臻更不必說,他顯然後悔沒有回房間休息,可是見我一直沒有停下來,也不敢貿然就走,他的眼睛一會兒閉上,頭往前垂下,微微繞一個圈兒,便從另一邊轉起來,再往後倒,靠在書桌上……
我該早一些發現的,畢竟別人的生活瑣事,講給不相干的人聽,是不會有太理想的聽眾的,我明白,可是仍有講下去的欲望,欲望憋在心裡太久,總將身邊的任何一個脾氣好的耐煩的人誤以為是知己。
&ldo;寶貝,你還是去睡覺吧,來,把你爸爸叫醒,咱們去睡吧。&rdo;我挪過去小聲地說,並且忍不住摸了她的鬈髮,她長成了我期冀的模樣,像每一個我小時候玩過的娃娃。
她轉了轉腳脖子,從交椅上跳下來,走到鄒臻面前,舉起她兩隻小手夾住他的臉,然後&ldo;啪啪啪&rdo;拍了幾下,鄒臻在她這種不備的襲擊之下,以一種極為驚恐的表情睜開眼睛。
&ldo;怎麼……講完了嗎?剛剛誰……乖乖,是你嗎?你打爸爸幹什麼呀?&rdo;
&ldo;媽媽生你的氣啦!&rdo;她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我感到猝不及防,我並沒有生氣,鄒臻一直不是懂我的人,所以他對我感興趣的事難以避免地流露出不感興趣,也並不奇怪,我從沒有過更高的期待。
&ldo;啊……&rdo;鄒臻看看我,我向他擠出笑容,他仰著頭打量我,然後站起身低頭看我,&ldo;怎麼生氣了呢?不要生氣嘛……&rdo;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