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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爺子就是張國華,老一輩的人對工具材料都很愛惜,見不得浪費。他年紀大了,不可能天天都來,兩年前就隱退了,但身為非遺傳人,他的指點是十分珍貴的,老總劉德志就親自登門拜訪,請他每周周一或周三過來看看,給年輕一代指點一二,這周他就選了周一過來,作為他的徒弟,他來了伊苒必須得先去請個安。
伊苒來到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了正跟張國華談笑風生的姬水,張國華是修復一行的大師,在字畫鑑定方面也是行家,姬水就在劉德志的授意下過來同他交流。
見伊苒推門進來,張國華朝她點頭示意,伊苒沒打斷他們的聊天,只看著張國華的紙杯里快沒水了,又續滿了,然後坐在一旁繼續聽他們聊。
只聽姬水說:「其實書畫裝裱的南北之爭挺有意思的,越爭越融合,我們鑑定字畫的時候看裝裱風格來鑑定真偽也是方法之一。早前的裝裱形式南派北派涇渭分明,比方銅鼻,北方是鐵絲的,南方是銅的;還有封頭,南方三個,北方兩個;最明顯的是籤條,北方多是大於二分之一,南方基本等於三分之一。不像現在,全都取長補短了,鑑定起來也麻煩了些。」
「對對對,」張國華連連點頭:「以前裝裱南派嫌北派粗魯,北派又嫌南派小氣,跟婆婆媳婦似的,誰看誰也不順眼,其實有些風格是地理氣候原因決定的。就說軸頭吧,北方天氣乾燥,擦蠟就行,南方濕熱,就擦漆,您說誰好誰不好?沒法說。現在的裝裱確實都取長補短了,乍一看也分不出個南北。只是修復這塊兒,我看原來是怎樣的風格現在還是怎樣的風格才好,儘量原汁原味嘛。這就跟宮裡的東西跟民間的必定有區別一樣,要是拿件宮裡的一看,嘿!那搭杆還有雲頭或者如意頭,得,肯定是贗品,要不就是修復師傅是個二把刀。」
「搭杆……我記得民間的才有雲頭或者如意頭,宮裡的應該都是素的。」
「對呀!所以說,風格要搞清嘛。不過在做工上,我還是建議學習蘇州那邊的做法,必須得細到極致。」
「手工上的極致,起碼得要三四年的功夫才能出師吧?」
「三四年算短的,我那會兒光當學徒就三年,真能自己帶徒弟是十年以後了。不過這個也得看天分,」張國華看向伊苒,笑道:「這個丫頭天分就極高嘛,手也利落,這些年我收徒統共八個,這些人裡頭就她最有天賦。當然啦,她上手快跟方庭海對她的訓練也分不開。咱們修復或者裝裱這行當,懂書畫會書畫跟不懂不會的可是兩碼事啊。」
「張師傅我可不經夸,會飄的找不著北的,」伊苒接過話來,先向張國華問安:「您最近身體可還好?」
「好著呢!你看,身體倍兒棒!」張國華拍了拍胸膛,中氣十足地說。
「師娘呢?也還好吧?」
「可是好,她比我還精神十足呢!」張國華打量打量伊苒,說:「你氣色不行,昨兒肯定沒睡好。」
姬水驚訝道:「這也能看出來?」
「當然啦!這人的精氣神兒可不是靠塗脂抹粉就能壓住的,化妝只能掩飾一下皮囊,身體裡頭的那股氣可掩飾不了,畫虎畫骨,看人看氣啊!」
張國華的話音剛落,伊苒的肚子就餓的咕嚕了好幾聲。張國華離她遠一些,聽不見,姬水離她可是近,聽了個真切。
這時又有人幾個人過來向張國華請安,休息室里熱鬧起來,姬水趁這個機會問伊苒:「沒吃早飯?」
伊苒不想搭理她,就用鼻子發聲來敷衍:「嗯。」
「起晚了?」
「嗯。」
「做夢了?」
「嗯。」
「夢到誰了?」
「……」伊苒橫她一眼,想到昨晚的夢,臉上不受控地發起了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