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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傳的目光沒移開,像看著他,又像看著身後的鋼琴。
「高一的時候你跟在我和小寄的身後,遠遠地在巷子盡頭朝這棟房子看,你以為我沒發現你嚒?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了,這棟房子都已經爛得生了蟲,你還是那麼喜歡這棟房子。」
「我早該想到的……」釋傳忽略釋燃越來越急躁狠厲的眼神,換做他開始慢悠悠講話:「我早該想到你有多喜歡這套房子。喜歡到才十六歲就謀劃了綁架、車禍這種足夠讓你在牢里蹲一輩子的事情……」
「閉嘴。」釋燃喝聲制止,他不想聽了。
他故作天真地問釋燃:「那會你就確定你一定能成功嚒?還是即便不成功,只要這個房子裡的人沒了,你也覺得值了?」
「閉嘴!閉嘴!!」
釋燃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捏住釋傳的下巴,「我讓你閉嘴你聽不見嗎!」
被激怒的凶獸在偌大的客廳里煩躁地來回踱步,他癲狂地怒吼:「你懂什麼!憑什麼我要被藏起來!憑什麼我只能住在筒子樓里?憑什麼你拿到獎狀,獎勵你的就是一趟歐洲游,而我呢,我拿著全校第一的名次求他來看我,他都還要想想,最後敷衍地說一句『有空就來』!」
釋燃怒火幾乎達到了頂端,他連眼睛都紅了起來,原本英俊的眉眼布滿了血絲。
他狠狠地衝到釋傳面前,一雙手如鐵鉗一樣緊緊鉗制住釋傳的肩膀,「你在無憂無慮上鋼琴課的時候我在幹嘛?!你在滿世界旅遊發照片的時候我在幹嘛?!憑什麼你可以享受所有人都愛你的人生,而我只能被叫野雜種?!」
莫說釋傳大病初癒,就單他身患殘疾就沒辦法抵抗釋燃在暴怒中對他的搖晃。
先前隱晦的疼痛變得清晰,像一條致命的毒蛇從陰暗的角落竄了出來,在他最脆弱的地方咬了一口,疼痛從骨血蔓延到脈搏。
知道反抗沒有任何作用,釋傳沒什麼掙扎,只冷冷地問釋燃:「那你媽媽呢?她和你相依為命十多年,後面又做了你的傀儡,你又為什麼要殺了她呢?你吃過的苦她沒有吃過嗎?」
客廳里只安靜了一秒,釋燃暴怒的聲音比剛剛還要大,「你懂什麼!她和你一樣該死!她自己幾斤幾兩她就敢去招惹釋圍青,她自己下賤還要生下我。最後還想去舉報我,你以為她想舉報我是良心發現嗎?她就只想著她自己,愚蠢又天真的以為只要把我供出去了,她還能和釋圍青白頭到老。」
「攔著我路的,都該死,你也該死。」
話音落下時,釋燃兩隻鐵鉗一樣的手往下一拽,釋傳連同輪椅一起被砸到了地上。
毒蛇吐出信子,罪惡地露出毒牙。
「你不是想讓我放了釋惟嗎?我滿足你。」
他蹲了下去,將釋傳從輪椅下拽了出來,貼著釋傳的頭皮冷冷對釋傳說:「那就爬過去,自己去把她放了。」
先前那雙紅得可怖的眼睛迅速恢復原狀,又變成了風度翩翩的紳士,他笑著對釋傳說:「釋傳,你知道嗎,你們釋家的人,最讓人噁心的就是你們永遠可以高高在上地看著別人怎麼苟且活著。所以今天,你也讓我體驗這是什麼感覺吧。」
說完,他手鬆開站了起來,冰冷地看著在地上破布一樣的釋傳,看著他痛苦地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即便只是很小的一段距離,但釋燃心裡清楚釋傳絕對不可能能爬得過去,當然也清楚綁在釋惟身上的那些帶子不可能會被釋傳解開。他想要的自始至終就是將釋傳踩在腳下,就像現在這樣。
不過奇怪的是積攢在心裡長達快二十年的仇恨終於在這一天盡數發泄出來,釋燃卻並沒覺得很開心。
那種大仇得報的酣暢一點都沒在心頭升起,只覺得眼前這一切正如釋傳說的那樣荒誕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