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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声音越大,似乎要大嚷。
薛兆左一躬,右一揖,满脸赔笑道:“娘子你也闹够了,你别往歪处想。我现在发了财,要接你娘儿俩上那边享福去。我怕你恋着老家不肯去,所以才偷偷地进来哄你。”
娘子骂道:“放你娘的屁!你那么样地哄我,你一声不响,硬闯进来,跟我动手动脚!”这女人居然拉下脸来,挑明了说,一点也不害臊似的。其实她此时满脸通红,早已羞愧难堪,她口头上依然倔强。
两个徒弟进来的不是时候了;可是徒弟不进来,师娘必然还嚷。薛兆倒背手,往后挥他两人出去,二人悄悄地退出门外。薛兆看住了他妻的两只手,提防她再动手动刀;身子却直往前凑,靠着妻子身边坐下,再好言相哄。
两个徒弟退在门外,贴在窗前,替师父巡风望。这小院闹得不算不凶,幸亏是独院无邻,又在深夜,居然没有惊动四邻。两个徒弟龇牙咧嘴,暗说:“师娘好厉害,看师父怎么耍叉吧。”侧耳倾听,师娘还是高一声、低一声地骂。
红胡子薛兆道:“得了,娘子别骂了。我现在发财了,我没有忘了你,我派了两次人接你享福去。如今我又亲自来请你,你消消火吧!外头有车,咱们走吧!”师娘啐骂道:“你这东西不用哄老娘。你有无穷的富贵,老娘偏不去享。老娘与你仇深似海,你乘早留着话,打点阎王爷去吧!你这东西太毒,一点夫妻情肠没有。你跟姓罗的通同作弊,害了我爹。我问你我们老爷子到底是死在谁手里,你说!”
薛兆连忙辩解:“那自然是老罗干的。实对你说,我就为了岳父的事,才追了姓罗的去;一追追出百十里,也没有捉住他。你想,他跟我从前是朋友,我再也想不到他会杀害朋友的亲戚,而且还是长亲。你的父亲,你自然骨肉关心;我的岳父,我就会忘了不成?咱们是夫妻,和姓罗的不过是朋友。他犯了杀人罪,我可以护庇他;他害了我的岳父,我还能饶恕他么?我是要追上他,把他活擒住,教他给岳父抵偿。不想没追上,半路上听说舅爷连我也告了,我才吓得不敢回来。姓罗的害得我夫妻失和,倾家荡产,我恨不得吃了他。你怎么反咬我和姓罗的通同作弊呢?你太屈我的心了!我敢对你起誓……”
二徒听到这里,屋内咕咚一声,他们的老师给师娘跪下了,居然对灯发誓:“杀老丈人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我要是跟姓罗的通同作弊,帮着杀老丈人,教我活着当一辈子王八,死后再接着当。”(叶批:第二句当王八,尤妙!)
这样的起誓,勾得薛娘子也忍俊不禁,“嗤”的一声笑了。拿脚踢薛兆道:“好东西,你是起誓,你是骂街?你别忙,老娘也想开了,总有一天,教你当当活王八。”这工夫缓过去了,薛娘子手臂灼痛起来;一阵挣扎,浑身也酸疼,连骨头都发酸。恨得她骂道:“你小子够多狠!你看看你踢得我手腕子都要断了。”薛兆顺坡而上,笑着站起来,道:“我看看,我给你吹吹吧。”又把脑袋送过去,迎着灯亮晃给薛娘子看,说道:“你也看看我的脸,让你抓得稀烂八糟。你们老娘们就是会搔脸,跟猫似的。我的胳臂也教你咬掉一块肉……”
话没容说完,“刮”的一声脆响。薛娘子好不溜撒,一扬手,一个耳光正扇在红胡子薛兆的赤红脸上。薛兆道:“好打,好打!打完了这边不算,还有那边呢!劳你驾,一边一个。”又把左腮送上来。薛兆满不在乎,一心要诱走这一妻一子。
薛娘子竟被闹得磨不开,这只手扬起来,打不下去了,劈面啐道:“老没正经的东西,想不到你是这么一块货!我怨那死去的爹,不睁眼,毁了我一辈子。什么人不能嫁,偏偏嫁了一个活土匪,死不要脸的东西。”说着又当地啐了一口。薛兆越发大笑起来。
两人越说越不带气,话声越来越低,两个徒弟反而后悔刚才冒昧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