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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無意心亂如麻，卻不敢從李鷙面前表現出來，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對李鷙拱了拱手：&ldo;陛下恕罪，臣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事，先行告退了。&rdo;

李鷙卻笑了笑：&ldo;怎麼又突然有事了?&rdo;

燕無意面色自然，笑道：&ldo;陛下不是要去鎖晴樓嘛，臣得識趣，就自請告退了。&rdo;

李鷙卻不動，他喚了一聲身側人的名字。

&ldo;宋聲。&rdo;

那道清冷的背影似乎一頓。

&ldo;臣在。&rdo;

&ldo;去傳朕口諭，告訴她，她今日不吃藥，明日看到的就是阿蠻的屍體，明日不吃藥，後日看到的就是金檻的屍體。&rdo;

宋聲微躬著身，腰杆卻挺得筆直，只是攏在袖口中交疊的手，在極力壓抑著顫抖。

李鷙話沒說完。

&ldo;她是你妹妹，該聽你的。&rdo;

一句無波無瀾的話，將宋聲即刻帶到了那個雪夜。

他把著身前人瘦小的肩膀，將眼底的不舍深深埋藏，他不讓她看出一丁點猶疑，只堅定地告訴她。

&ldo;阿籬妹妹，你就一直向南走，別回頭，一直走下去，千萬別回頭。&rdo;

&ldo;你走得越遠，就越有機會再見到我，知道了嗎?&rdo;

殷籬哭著說：&ldo;哥，你說過永遠不會丟下我的，你在騙我嗎?&rdo;

宋聲極力壓住顫抖的聲音，只說：&ldo;不，不會。&rdo;

可他終究騙了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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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誅心

安陽宋家和殷家垮了。

天未明, 寒風如刀，大理寺的官兵和玉麟軍穿著反射金光的鐵甲，將兩府上下圍得水泄不通。

刑獄司的酷吏張自逑搬了一把椅子，親自守在門口, 好整以暇地看著跪在地上哀泣不止、即將受刑的罪人。

一日之前, 他們還風光無兩, 享受世人追捧，竟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人人唾棄咒罵的階下囚，被圍觀的人指指點點。

風煙俱淨下埋藏著暗潮, 在風起雲湧的安陽城，這樣的大事時有發生, 早晚會落到宋殷兩家的頭上, 每個人心裡明鏡似的。

宋家專橫狂妄，仗著外戚的身份為禍朝綱, 結黨營私, 僭越禮制，蒙蔽聖聽，罪狀罄竹難書，早就為百姓所不喜;殷家為虎作倀, 貪污瀆職, 致使灞州潰堤, 良田萬頃，廣廈千萬間，皆被洪水吞沒, 數萬百姓流離失所, 民怨沸騰, 已達天聽。

最關鍵的是，陛下早已對兩家對其在朝堂上的掣肘不耐煩了。

所以這次，誰也逃不了。

張自逑自然是帶著聖旨來的。

不經審訊，直接定罪。

聖旨上書十大罪狀，將煊赫一時的宋殷兩家從雲端貶落泥塵，張自逑宣讀聖旨，說到&ldo;男丁秋後斬首，女子充為軍妓，三族之外則驅逐出京，永不得返&rdo;時，闔府上下突然噤了聲。

那是從絕望里滋生出來的安靜，無人不清楚，宋殷兩家完了，再也不可能有重見天日的那天。

秋風掀得草塵飛揚，烏雲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