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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扶蘇想到玉蘭縣的百姓、想到四哥、再想到她自己,抬袖慢慢拭乾頰邊淚痕,心中也硬了硬,轉身慢慢往回走。
帝王陰晴不定,心思更是詭譎難測,她不信任他,也不敢去賭他的心,毀掉紫金丹,是她唯一的選擇。
做了狠心人,對他卻也不會完全絕情狠心。
從他登基為帝,與她大婚,兩人竟已不知不覺度過了將近二十年光陰,這二十年愛恨糾葛,分分合合,他們幾乎沒有幾天真正快樂的時光。
而在他生命中最後這一點短暫的時日裡,她想,他們就不要這麼累了。
最後這些日子,她會放下一切恩怨與負擔,一心一意待他好的,對他的情與年少時悲慘的遭遇,給予她最大程度的憐憫與回饋。
然後,她看著霽兒登基,看著天下太平,她再無牽掛。
出宮和四哥、姑母他們生活在一起,往後的生命中,再無嬴逸歸這個人。
「你家娘娘呢?」
帝王強忍著怒氣和心煩,攔住一個小宮婢問。
看他整日病著,沒力氣理會她了,她便膽大心野起來,把他撂在腦後全不放在心上,今日一整日竟不見她人影。
晚些時候,不知怎的,他忽覺身上有了幾分力氣,便下床穿衣,親自過來尋她,誰知將她的寢殿裡里外外搜了一遍,還是尋她不著。
心中又惱又慌,帝王冷臉的樣子嚇得小宮婢一顫。
小宮婢抖著手往殿後指去,「娘娘在…在殿後的水榭中。」
帝王撇開小宮婢,抬步便走,一逕到了水榭外,驟然滯住腳步,怔怔望著水榭中央月下獨舞的曼妙身影,已然出神。
她身姿輕盈,舞姿優美動人,拋袖如驚鴻掠影,俯身如花枝低首,月霧朦朧,幽香浮動,汪洋的水波粼粼光閃,與平鋪的銀白月輝交匯一處,讓人不禁有恍惚之感,以為誤闖了仙境。
一舞終了,仙境外的人卻還沒有回神。
虞扶蘇幾步上前,對帝王微微一笑,輕聲道:「這支舞叫《驚鸞》。」
帝王目光掃過虞扶蘇面龐,眼中有流動的微光,一指點上虞扶蘇額間灼灼花鈿。
他嘴唇動了動,分明想說什麼,最後卻一個字也沒說。
出口的,也變成微冷的四個字,「還不回去!」
虞扶蘇笑臉遭他冷語,也不惱,攏了攏衣袖,道:「那就回去吧。」
她小步跟在帝王身後,回了寢殿中。
殿內暖融,被熱風一撲,虞扶蘇反倒有些禁不住,喉嚨發癢,低低咳了一聲。
帝王蹙眉拉過虞扶蘇的手,握住她雪涼的指尖,捏了一把她單薄的衣衫,盯住她的眼眸。
「嚴冬臘月,你成心的是不是?」
虞扶蘇抿唇,似嘆了口氣,垂著眼眸說了一句,「我以為陛下會喜歡的。」
「罷了,好冷,我先去沐浴,陛下自便吧。」
她說著,往後殿走去,留帝王一人,複雜而怪異的看著她的背影。
等她沐浴出來,帝王還在殿裡,屈腿坐在椅中,正轉動把玩著手上的銀戒。
聽虞扶蘇進來,也未抬頭看她。
虞扶蘇唇角悄悄勾了一下,手撩過微濕的長髮,幾步走到燭台邊,將燃著的燈燭盡數撲滅。
她摸索著到了床榻邊,脫鞋上榻。
好一會兒,帝王才起身跟過來,呼吸微沉,有些惱火道:「你幹什麼?」
虞扶蘇也不回應,靜靜躺著,好似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帝王這下徹底惱了,伸手去提虞扶蘇,卻被虞扶蘇忽然摟住脖頸帶倒在了床褥上。
耳邊是一聲低笑,緊接著,唇上又驀然一軟。
帝王腦中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