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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如碎銀,流在幽暗色的天穹長河中。這條星光長河亘古穿今,瑩亮燦然。郁明每一步向前,都有天上星辰發亮,陪伴著他。他站在巷口,感覺到小風,小風輕拂,他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他看到光線幽藍的巷中深處,背對著他,站著一妙齡女郎。那女郎身材窈窕婀娜,身上斗篷似散著一層柔光。
她曼然而立,側臉皎白玉瑩,長發垂如墨雲。
便只是一個影子,便把巷口的青年迷得失了七魂八魄!
李皎察覺到有人凝視她,猛地轉過臉,與郁明對望。郁明低著眼,垂手立於原地看她,眼底有一層淺淺如沙的流光在轉動,勾得人心癢。郁明心中在這一瞬湧起卑微、不適,他一身髒污,還帶著滿滿血腥味,他覺得自己這樣糟糕,不應該走向她。
女郎如天上仙!
他跪在凡間,長久地仰望她!
李皎看到他,看俊俏青年面上沾了幾滴血,非但不猙獰,還添一分邪性魅惑感。李皎壓下心中的驚艷感,接過旁邊一個包袱,郁明才發現李皎身邊跟著明珠。明珠把好幾個包袱遞給李皎,李皎走到郁明面前,再不由分說地把包袱遞給郁明。郁明愣愣地接過這幾個大包袱,他措手不及,不知李皎是什麼意思。
李皎倉促道:「三個包袱,一個是金銀之物;一個是換洗衣裳;還有一個裡面放了好些藥。我不知你需要什麼,林林雜雜準備得很多。你有能用到的就用,包袱沒有準備的,你就用錢財去買。這些錢財夠你用一陣子了!」
郁明:「……」
他跟不上李皎的思維。
李皎再問他:「楊家到底是藏了什麼秘密,才對你趕盡殺絕?」
這倒是郁明聽得懂的,他定定神,儘量清楚地把楊三娘的秘密、楊家另外兩個郎君的怪異之處說給李皎。李皎長睫顫一下,垂下眼,輕輕「嗯」了一聲。但她並沒有就此發表什麼意見,她讓郁明背好包袱,就催促他快走。
郁明:「我為何要走?」
李皎:「你若不走,落到楊家手裡是個死字;落到執金吾手中是要坐牢。而你最好的結果,也是坐牢!你入了牢獄,我是不會讓人贖你的,所以你現在就走!有我的兵馬為你擋路,為你開路,你先遠離這一切!」
郁明抱緊妻子送給他的包袱,他心臟在這剎那被狠狠一揪,麻痛與震驚感傳來。他靜靜地看著李皎,看她仰頭望他、目光堅定。好一會兒,郁明才顫聲:「你怕我連累你?」
李皎:「與那無關。」
「……那我不怕坐牢。」
「我怕。」
時間倏而靜止,對立的青年男女都沒有開口。風從兩人身邊穿過,血腥味、嘶吼聲,如在耳邊,卻打個璇兒,又離得那麼遠。郁明垂目看李皎,他想自己的妻子是什麼樣的人呢?她這樣的人,又怎會為自己的夫君徇私?若他當真坐牢,她公事公辦,未必會理他……但是李皎現在放他走,又難道不是徇私嗎?
郁明平靜提醒她:「家國大事當面,無兒女情長。」
李皎目光寧靜:「然我信你。我信你絕非該入牢之人,你所為必有理由。」
郁明靜靜看著她,在這瞬間,他幽黑眸中生起各種感想。千萬思緒錯亂,卻每個思緒,都和李皎有關。他目中發紅,他隱忍地抿起嘴角。他被李皎催著走,被李皎推腰。他一目又一目地看她,他覺得在李皎為他讓步的這時候,他舊年對她的怨,是當真不算什麼了。
家國大事當面,無兒女情長。
然這兒女情長,稍微傾向郁明一點,郁明覺得死而無憾了。
李皎不知郁明感情之充沛,她囑咐自己的夫君:「明日公主府會捲入□□煩,我出行都會受到限制。所以你不要來看我。楊家會把目標放到我這裡,我打算與他們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