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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的說辭,是曾經的住處,並不是她的家,何曉芸心想,難道是下鄉插隊時候的事?
正準備問一問,吳靜又說:「是我丈夫的家,剛剛那個人是我丈夫。」
她語氣很平淡,何曉芸聽得目瞪口呆。
她現在算是理解柳陽陽得知她已經結婚時,是什麼心情了。
不誇張的說,吳靜看起來就是那種文藝女神式的人物,恬靜清冷,透著淡淡的疏離,而剛剛那個男人,何曉芸雖然只看了個背影,也能感覺出他的粗獷精悍,這兩個就是完完全全相反的人,不是說誰配不上誰,只是看著就不搭調,怎麼會湊到一起?
說完那句話,吳靜停頓了許久,何曉芸以為她不準備繼續說下去,她又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來。
三年前,吳靜高中畢業,跟幾名知青到南方插隊。那裡山青水綠,風景秀麗,是個很美的地方,她忐忑的心情被安撫,對未來也有了些期待。
但這樣的期待只持續了兩天,第三天晚上,當她結束勞動,回到借住的農戶家中準備休息時,那戶人家老實巴交的兒子,忽然闖進她房裡,她掙扎,呼救,但是之前和藹淳樸的老夫婦沒有出現,只隔了一堵牆的左鄰右舍也沒有出現。
她竭盡全力掙脫,披頭散髮跑到外面,村中所有屋子房門緊閉,黑洞洞的窗戶後面,似乎有一雙雙眼睛盯著她。
身後的人緊追不捨,她無處可去,求救無門,與其被抓住……
她跑向村子裡唯一一口深井……
「之後呢?」何曉芸的心提到胸口,屏息問道。
吳靜頓了一下,輕聲說:「有人在井邊打水,他拉住了我。」
兩人雖然是同學,但平時不算親近,那些事大概是在心裡憋得太久了,無人傾訴,又恰好遇上今天這樣的場合,所以她才會一股腦說給何曉芸聽。
那個人救了她。
然後吳靜才知道,這座看似美麗的村莊,住著一群落後野蠻的惡民,他們把城裡來知青單獨分開,一個個分配到農戶家借住,實際上就是默認那些人家對無知的羔羊下手,只為了能把這些女人留下生兒育女。
而下鄉的知青,若沒有門路,根本沒辦法回城,私自跑走等同逃兵,被抓回來要面對嚴酷的批判和勞動改造,那麼多年,幾乎沒人能夠成功逃脫這片大山。
吳靜向外寫信,但所有的信都沒有回音,她最終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答應跟救她的那個男人結婚。
儘管如此,她無時無刻不想著離開,所以不能有孩子,不可以留下牽掛和累贅,唯一幸運的是,那個人並未逼迫她,後來高考恢復,對方送她離開村莊。
走時,見到另一名與她同來的女知青,大著肚子,手中還牽著個小孩。
她頭也不敢回。
「他來找我,我跟他說永遠不會回去,他問我們是不是就此分開,我說,是啊……」吳靜嘴唇顫抖,試圖露出一個笑。
「我利用了他,又將他拋棄,我已經壞透了。」
雖然逃脫了那裡,但她感覺自己早已被那片淤泥污染。
何曉芸心頭沉重,不知該說什麼。
「……不是你的錯。」
吳靜笑得比哭還難看。
何曉芸知道自己的安慰很無力,可她理解吳靜的做法,如果是她,也不會選擇回到那噩夢般的地方。
而由於政策原因,這個時代的農村人,不允許隨便遷移,也就是說,吳靜不想回去,那個男人又不能進城定居,所以兩個人就算不願分開,也沒法繼續在一起。
儘管何曉芸清楚,政策很快會改變,轉機馬上就來了,卻不能告訴她。
她只好勸道:「不好的事情,就把它留在過去,然後往前看。未來肯定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