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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墨看出來了他的局促不安,想再說點什麼可是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不僅僅是用尷尬就能夠形容的。
周斯墨微微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隨身記事本刷刷在紙上寫了幾筆,然後撕下來遞給李斯白,「這是我的電話,今晚回去收拾一下自己,明天我帶你去拜祭爸爸。」
李斯白驚愕,雙手接過紙條。
周斯墨不再多說什麼重新戴上墨鏡,「我不方便送你,就先走一步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外面總是有些吵鬧。」
看來,他也是注意到了那些新聞。八卦媒體把長輩們的陳年舊事反覆拿出來說,對他們兩來說都是一種變相的折磨。
他上車之後就走了,徒留李斯白一個人站在原地凌亂。
當晚,李斯白一夜未眠。整個人到現在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腦海里播放著一部泛黃的老電影,主角是他的爸爸。關於爸爸的那點為數不多的記憶,隨著李斯白的長大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爸爸總是很忙碌,經常不回家。小時候他埋怨爸爸不能每天陪伴自己。長大之後埋怨爸爸跟母親的不道德愛情將自己置於一個非常尷尬的處境。但是除了埋怨,李斯白對這個爸爸還有不敢宣之於口思念。這些年,他身邊一張爸爸的照片都沒有。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快要忘記爸爸的面容了。
黑暗中,李斯白吸了一下鼻子,抹掉了眼角流下來的淚。
晨曦微亮,李斯白就起床沐浴洗漱,然後翻出自己帶來的衣服,挑了件黑色襯衫和長褲,用裝滿開水的杯子熨燙服帖,對著鏡子穿上整理好。忙完這些,他按照周斯墨給的號碼,發消息告訴他自己的住址。
一個小時後,周斯墨的車子就出現在房子門口了。李斯白上了車,安安靜靜不說話。周斯墨也不想說話,氣氛非常的詭異。中途經過花店,李斯白下車買了一束白菊回來。
車子開了很久才到達陵園,又爬了無數個台階才到達了墓地。周斯墨帶著他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才在無數個墓碑里找到了爸爸的碑。李斯白呼吸都變得急促了,握著白菊的手心出了汗。他有些急切又有些畏懼,躊躅不前。在得到周斯墨的示意下,李斯白鼓起勇氣,走到爸爸的墓碑跟前。
一股巨大的,強烈的悲傷感襲上全身。這是李斯白第一次看到爸爸的墓地。十二年了,他十二年沒有見過爸爸了。喉頭髮緊,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如果不是周斯墨在場,他想要放聲大哭。
最後一次見到爸爸,還是在自己10歲的生日聚會上。他來去匆匆,給了禮物,陪著唱了生日歌,唱完就說走,蛋糕都不要吃了。李斯白很不開心甚至發了脾氣,說了「很討厭這樣的爸爸」這句話。已經走出幾步遠的爸爸又折返回來,蹲下來哄他,說這次出差回來一定第一時間就回來看他。
可李斯白依舊沒有給他個好臉色,爸爸只能笑笑摸摸他的頭,然後就走了。當時只道是尋常,沒想到那一別之後就是天人永隔。以後的漫長人生歲月里,他們都不會再相見了。無數次的午夜夢回,他都哭濕了枕頭,他在夢裡為自己那句話不停地道歉,只求爸爸轉身回來,但是爸爸還是在他的哭喊聲中,越走越遠了。
他把帶來的白菊放在碑前,看著墓碑上那小小的一張照片裡爸爸的模樣,摸著爸爸的名字:周宣毅,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十二年前的那兩場意外,帶走了他的父母,也帶走了他無憂無慮的童年。
周斯墨看著這場景也有些觸動。向後退了一些距離,留些空間讓他難過。
他對李斯白有著非常複雜的感情:他們是兄弟,可是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坐下來稱兄道弟。他在這個事實基礎上憎恨著李斯白的母親,正是由於她的出現,才導致父母隔三差五就吵架,雞飛狗跳不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