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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長興嘆道:「是這樣不假,但我也是……」
「但你沒和我說實話!」青唯道,「城南暗牢被劫,玄鷹司久查無果,他們找不出劫匪,必然會追本溯源,從你身上追查線索。查到梅娘只是遲早的事,他們要的是一個絕佳時機。而今日江辭舟高升,撤走城門嚴查,擺席東來順,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好的時機!他們算準你必會在今日去見梅娘,早就派人暗中盯緊了蒔芳閣,只要梅娘有異動,他們就會來個瓮中捉鱉!可是這些,你通通沒有事先告訴我!我若知道你這麼會找死,今夜我絕不會讓你踏出這個院子半步!」
她惱怒至極,喘著氣,胸口幾起幾伏。
薛長興自認理虧,聽她發作,也不吭聲,直到末了,才說道:「今夜之事,我也並非故意瞞你。你既知道我是什麼人,當年怎麼活下來的,就該知道我的那些同袍兄弟,故人舊友,他們是怎麼死的。洗襟台的案子,我實在是放不下,若不弄個清楚明白,這一輩子都難以安寧。人行在世,小命固然重要,可有些事,在我看來,遠比小命更重要。
「今夜的禍是我闖的,我認栽,你放心,我此前說什麼要跟玄鷹司供出你,都是逗你玩的。我薛長興頂天立地一條漢子,你捨命幫了我,我哪怕死,都不會陷你於不義。你是個有本事的小丫頭,我不擔心你,只是有個物件,我眼下無人託付……」
他說著,伸手探進懷裡,取出在蒔芳閣拿到的木匣。
「起來。」青唯看那木匣一眼,卻沒接,「我們立刻走。」
薛長興怔住。
青唯上前,將草垛子理平整,攏住地上的灰塵,重新鋪灑在地,做出從沒有人來過的樣子,說道:「你在流水巷現身是事實,明早之後,城門必會重新封禁,到時候你插翅也難逃。好在衛玦行事講規矩,今夜他主子喝醉了,等他主子醒酒,請到調令關閉城門還有一時,你必須趁現在出城。」
薛長興聽了這話,迅速爬起身,他張了張口,想對青唯說些什麼,又覺得無論說什麼分量都太輕了,最後只道:「多謝。」
青唯看他一眼,沒應聲。
薛長興已然暴露蹤跡,哪怕出了城,也並不好逃。她本來聯繫了曹昆德,請他事先派人接應,眼下情況突變,只能試試曹昆德早前教她的應急法子了。
她步至院中,下唇抵住雙指,急吹三聲鳥哨。
不一會兒,只見一隻羽泛黑紋的隼在半空盤桓而落,歇在青唯抬起的手臂。
青唯把事先備好的紙條塞進它腳邊綁著的小竹筒里,一胎胳膊:「快去吧。」
隼遁入夜空,很快不見了。
青唯指了指院門,對薛長興道:「走這邊。」
玄鷹司一直派人緊盯著她,今晚風聲鶴唳,荒院暗巷這一處,不知加派了多少人手,相比之下,玄鷹司為防驚動高家,在前門四周布下的人手卻要少許多。
兩人一路避開府中僕從,穿過迴廊,到了青唯住的小院,青唯對薛長興道:「你且等等。」
她回到房中,褪下今晚穿的裙裝,很快換上一身夜行衣,罩上斗篷,正準備推門離開,低目一看,忽然愣住了——
門下悉心鋪著的一層菸灰早已散得到處都是。
她從來小心謹慎,每回出門,為防有人在她離開後,窺探她的行蹤,必要在門前鋪下菸灰。
也就是說,今晚她不在,有人來房中找過她?
此事可大可小,因為尋她的人,可能是丫鬟、嬤嬤,發現她不在,也就離開了;又或者,此人沒那麼簡單,聽見過外頭的風聲,聯想她幾日來的行蹤,懷疑她是劫匪,甚至一點一點,牽出她的真正身份。
青唯從屋裡出來,眉間仍是緊蹙著的。
薛長興見她這副樣子,不由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