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文章忌命达 魑魅喜人过(第1/3 页)
鱼秀才去后,张氏与幼女在刘举人的帮衬下置了一口薄棺,将他入土为安。刘举人怜惜她们母女二人,几次想要接她们入府,但张氏深知夫君脾性,他是最不肯求人的。因而任凭刘举人怎样苦口婆心,张氏都不为所动,带着幼薇回到了长安。
张氏本是万念俱灰,恨不得立时三刻便随夫君去了。但念及稚子无依,忍者悲痛,强打精神,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可是鱼秀才病弱之时,为了给他求医买药,已然是捉襟见肘了。因此为了生计,张氏不得已将鱼秀才生前积攒的字画全部变卖。她固知这是夫君一生心血,他若在世,是断断不能割爱的。但英雄气短,如今的处境她便是再不舍内疚也只能如此。
况且鱼秀才的收藏并非绝世佳作,数量也不多,纵然全部变卖,所得也只够维持她们母女半年的用度,可是半年后呢?张氏才刚擦干的泪水又夺眶而出了。才半月而已,昔日那个俏丽的少妇便憔悴了很多,真真是人比黄花瘦了。
“不可,我不可继续消沉了,夫君在时与我情比金坚,临去前嘱托我照顾好薇儿。我虽是一介女流,但手脚俱在,理应自立自强”。
俗话说得好,“为母则刚”,张氏虽造此变故,但并未一蹶不振,她虽不比高门小姐知书达理,但跟了鱼秀才这些年,耳濡目眩,知道有学识是好的。夫君不止一次得曾说,薇儿才情斐然,不可断了她的诗书。眼下虽然贫苦,却不忍埋没女儿的才华,让她同那些目不识丁的妇人一样,终日困于无知无觉中。从前夫君在时夫君亲自教导,如今夫君亡故,自该为她请先生,入书塾。既已打定主意,张氏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便更重了。因为从此以后,母女二人不仅要糊口,更要有不薄的进项以供女儿读书之用。
张氏一介女流,又不通文墨,唯一擅长的女红之前也仅限于为夫女缝缝补补,从未以此谋生。但形势如此,也只好抛头露面,将日夜赶制的帕子、肚兜等摆上街头,看看有无生意。
这天,鸡刚刚叫了两声,天边还泛着鱼肚白,张氏已然梳洗妥当了,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女儿,轻轻地亲了下她的额头,又替她掖好被角,便带着绣品出门了。
她们住的街巷往来之人并不多,但繁华之地的摊位她连租金都付不起,家中还有幼女要照顾,只好在距家一刻钟的街巷末尾摆起了小摊。
张氏初次做生意,心中忐忑不已,不过,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憧憬。她盼着识货之人将她的绣品一买而空,中午回家时便能给幼薇买些点心解馋。想到这儿,张氏那因紧张而潮红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些微笑,眼中也因为那一丝希冀而多了分亮光。
正当她满怀憧憬低头摆弄着她的绣品时,一声粗狂且不乏讥讽的声音蓦地响了起来,划破了这清晨宁静和谐的空气。
“哟,好俏丽的小娘子,啧啧,这绣品也是精致得很呐,你家夫君是谁,怎得如此狠心,竟舍得让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娘子出来,不怕被大爷我看上嘛?”说着说着便淫荡地笑了起来。
张氏一脸惊慌,像是被吓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将头埋得更低了。旁边的大婶心有不忍,“爷,您,她今日刚来,难怪您不认得她。她是前街鱼秀才的娘子,夫君新丧,撇下她与幼女,她也是实在可怜,走投无路了才来卖绣品维持生计啊。”
大婶声音沙哑,想着鱼秀才在时常常替她们邻里写家书却很少收钱,难过得很。
这张氏深居简出,一向是个守本分的,尤其是她们的女儿,虽是女娃,却特别的聪颖、乖巧,见了她总是婶婆婶婆地喊,可见夫妻二人的好教养。想到这儿,大婶不禁怜她们孤苦无依,红了眼眶。
不想这糙汉子听了,眼光更亮了,扬声说道“既如此,小娘子何不跟了爷,保管你吃香喝辣,连你那小拖油瓶也不必忍饥挨饿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