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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別。」蘇允白無動於衷,「霍總,別低頭,頭頂的王冠會掉。別服軟,『霍總』的人設會崩……」
她頓了下,繼續道,「請繼續驕傲,繼續目下無塵,繼續我行我素。你若是輕易改變了,我這四年,豈不是就像個笑話?」
霍啟年閉上眼,像是被迎頭給了一巴掌。
讓他覺得難以接受的是,這一瞬間,他甚至不知道蘇允白到底是在諷刺他,還是真心這樣以為。
霍啟年忍不住苦笑,「我可能……從來就不了解你。」
他一直知道她硬氣,知道她冷靜理智,做事敞亮。可原來,她還有這樣句句帶刀,傷人不見血的一面。
蘇允白嘴角勾起點嘲諷的笑。
多稀罕。相識四年,婚姻三年,做丈夫的對妻子說,他可能從來就不了解她。
「那想必不是您的錯,應該怪我這個人太難懂。說得不要臉一些,假如世界上有人寫了《蘇允白傳》這樣一本書,可能文學界還得像研究《紅樓夢》一樣研究我,說不定還得成立個什麼『蘇學』……
「我就是有這麼難懂!」
霍啟年閉上嘴。
他不怕蘇允白的冷臉,可他怕越說越錯,讓他原本就少得可憐的印象分越發觸底——如果還有這種東西的話。
無論如何,離婚在他這裡,從來不是終點。所以哪怕只有一點可能,他能握在手裡的牌,還是儘量好為好。
這世上大多數事可能都是這樣的:準備階段就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漫長到你幾乎會失去耐心,覺得可能再也熬不到終點。
可真正的臨門一腳卻又顯得意外短暫。短暫到比起漫長的過程,結果來得太過迅疾,以至於顯得過分輕飄飄。
離婚就是如此。
霍啟年的律師帶來該帶的文件後,整個離婚的過程,其實一共就花了不到十分鐘。
蘇允白拿到新出爐的離婚證,甚至有種不太真實之感。
她用四年的時間去愛一個人,又用四年的時間攢夠了失望,用一個多月進行離婚拉鋸,可真正到落槌離婚,只花了不到十分鐘。
十分鐘相隔,從此,她會過上一種不同的生活。
霍啟年盯著自己的離婚證,眼神晦澀。
時至今日,他其實已經想不起來當日結婚的感受了。結婚證在他這裡,就是一張死板的證件而已。
可與離婚證相比,結婚證無疑顯得太過圓滿、太過閃亮了。這圓滿而閃亮的感覺來得太遲,以至於只是看著它,他心裡就湧起一股深而沉的遺憾。
蘇允白先回過神來,將文件和證件往包里一放,轉身下樓。
霍啟年慢了一拍,跟在她身後。
下了樓,出了大門。
門外陽光大亮,是個難得的艷陽天。
霍啟年下意識停住腳步。
蘇允白卻沒停。
民政局門口有一道長長的台階。正午的陽光從後方而來,被建築攔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則恣意在台階上蔓延。於是整個台階就一半落在陰影里,一半露在陽光下。
蘇允白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台階長長,將她從陰影里送到陽光下。她的腳步越來越快,似是掙脫了枷鎖一樣,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輕鬆。
霍啟年站在陰影里,看著蘇允白的背影,不期然想起一個月前她從蓮山搬走的那天。
不同的場景,相似的蘇允白——她從來就沒有回頭。所不同的是,那一次她走進了雨幕里,而這一回,她走進了陽光中。
她走得原來越遠了。
霍啟年心裡沒來由發慌。
他下意識喊她:「允白?允白?允白!」
一聲又一聲,大有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