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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貫家財又如何,人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這麼久了,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能來照顧他的人。
他是真的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冷冰冰的。
但這可能是她這種小市民才有的「軟弱」心理。也許在霍啟年這樣的「強人」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事兒,因為金錢能買來任何服務。
至少,他的助理們總是在的。
蘇允白想到這裡,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可憐霍啟年,還是該感嘆他高明。
他處理私事時,一貫是「萬事皆可助理」。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事關他自己,也只剩助理了?
可能就是想到了,所以他才那樣鍛鍊他的助理們?
可助理跟親朋好友,怎麼能一樣呢?
他活得這麼獨,究竟是天生冷心冷肺不需要感情,還是有意將自己武裝得毫無軟肋?
算了。
不論如何,這都不關她的事了。
蘇允白收回目光,無視還在一唱一和的經理和他的搭檔,轉身離開。
霍啟年的夢裡,正在下雨。
一開始,雨是無聲的。天地間一片昏昏,所有的光,似乎都凝聚到他眼前的那個人身上。
霍啟年從未如此清楚地看清楚當時的蘇允白——
她穿著一件寬鬆的圓領短袖t恤,露出細長的脖子和手臂,背上背著一個大大的黑色背包,將她整個人襯得小小的,看上去甚至顯得有些單薄。
她從他手裡接過行李箱。
這時候,霍啟年終於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允白,你還可以後悔。」
這口吻太過氣定神閒,太過漫不經心。以至於此刻的霍啟年聽來,竟然感到一種清晰的沉痛感,仿佛在看明珠蒙塵,寶物折價——那時候的他根本不清楚,這句話的分量與那個人相比,到底有多不對等。
霍啟年的潛意識可能接受到了類似的信息。於是這話音剛落,卡擦一聲巨響,仿佛驚雷滾後,而後,劈里啪啦的雨聲終於入耳。
蘇允白撐開了一把黑色的傘,拉著行李箱,踏出了他的領地。
雨下得太大了,幾乎是立刻就在她的傘面上濺起一層水霧,伴隨著悶悶的劈里啪啦聲。
傘還是不夠大,她的行李箱大半都露在傘外,將雨點擋得四處飛濺。細細的雨絲因此落到她的手上,泛著冷白的光。
她的褲腿很快就濕了。腳下一雙拖鞋踩在庭院的石板上,啪嗒啪嗒地響。但那聲音與雨聲比起來,似乎又太過微不足道。
這樣大的雨,為什麼要走呢?
下雨天乃是留客天,喊她回來啊!
霍啟年心裡這樣想著,也幾乎是急切地催促著站在門後的那個自己。
可天地間只剩雨聲,再無任何人聲。
那把黑色的傘撐開的小小的天地,漸漸從正門口移到庭院,又移到大門口。
撐傘離開的那個人,始終不曾回頭。
有人曾經訓斥過他,說他早晚會後悔。
當時不知往後事,霍啟年從未想過,這話竟然有成真的一天,而且還來得那麼早。
霍啟年心痛難忍。
這世上大概有一種刑罰,叫一語成讖。它有一種特別的殺傷力,讓你每每想起往事,似乎都能很清晰地看見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以及它們彼此通往的結果。你將清醒地看著自己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以一種執迷不悟的姿勢。
然後有朝一日,記憶一一鋪開。你總有一種錯覺,好像所有的事,早在一開始就標註好了結局。而你就是有那麼蠢,竟然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錯誤的那條路,攔都攔不住。
結局早註定,於是故事就有了強烈的宿命感。你再是不甘心也毫無辦法,只能守著當初的回憶一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