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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霓雨說。
獵豹歪著頭,圓圓的眼睛裡,那金色的瞳孔像兩枚寶石。
霓雨最後親了親它的額頭,無比鄭重地說:「我會活下來,你也一樣。」
感染者和載體在手術前必須分開,醫護人員前來帶走了獵豹。霓雨一直看著它,直到再也看不見。
手術區的門關閉時,霓雨也沒有看到沉馳。
不來了嗎?
霓雨想。
藥物被注入身體,意識快速模糊,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霓雨還在想,你不來和它道別嗎?
寄生手術的原理是剝離原主的意識,然後移植到載體上,並通過一個繁雜的適應過程,讓兩套基因完全融合。
寄生人會具有獸態、人形兩種存在形式。
手術從早上進行到下午,獵豹死去了,霓雨寄生到了它的軀體上。
「怎麼樣?」沉馳問。
「很順利。」說著這樣的話,醫生臉上卻仍掛著擔憂,「不過手術順利是百分之百,最後能不能活下來,得看他的運氣。」
沉馳點點頭,不再說話。
霓雨是在手術後的頭一天夜裡醒來。
以獸態醒來。
第一個瞬間,意識仿佛還沒有徹底聚攏,他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被固定在隔離器中——這東西曾經束縛了他很久。
無菌監控室里燈光非常明亮,照在身上甚至是灼熱的。他費力地撐了下身子,突然感到一種詭異的不協調感。
他好像……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
身體與隔離器摩擦發出的聲響非常細微,卻像密實的針一般扎入他的神經中,緊隨而來的是來自身體各處的劇痛。
記憶如倒灌的洪水,他猛然明白,自己這是做完手術了。
視線一寸寸下移,首先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前肢。
他本能地咽了口唾沫,頭痛欲裂。
醫生告訴過他,醒來之後會經歷一個身體排異期,或長或短,最痛的地方是頭部,沒有緩解的辦法,只能硬扛過去。
「嗯……」
疼痛令他無法思考太多,身軀頻繁地在隔離器中掙扎,頭多次磕在冰冷的金屬板上,砸出一聲聲悶響。
他知道,此時一定有很多雙眼睛看著自己——寄生手術就是這樣,經歷過這項手術的人連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都被掃描透視,從此再沒有秘密和自尊可言。
難怪寄生人低人一等,只能作為真正人類的依附而存在。
時間過得極慢,疼痛沒有消退,反倒更加激烈。
霓雨痛苦地嚎叫——他暫時發不出人類的聲音,不斷用頭在隔離器里撞擊,好似來自外界的痛能夠緩解體內的痛。
他是出生在地下避難所的孩子,那裡的孩子要麼成為戰士,要麼成為被拋棄的屍體,他從數不盡的傷痛中拼殺出來,自以為對疼痛已經有了免疫力,不曾想基因融合的痛居然恐怖到了這般地步。
他感覺到骨頭、血管、肌肉在融化,有什麼東西在頭顱里熊熊燃燒。
那種疼,千百倍於他在戰鬥中經歷的痛。
好幾個瞬間,他認為自己將成為那倒霉的30。
可是他實在是不甘心——大約沒有人會甘心。他想起那隻擁有金色瞳孔的獵豹。
如果他死了,獵豹就死透了。
他還活著的話……
「唔!」
劇痛令他不斷射n吟,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副怎樣的醜態。
也許該慶幸,此時他不是以人形示人。
監控器旁,沉馳緊蹙著雙眉,「給我一套隔菌服。」
醫生驚訝道:「你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