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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流還未過去,但顛簸程度已經減輕。沉馳倒也沒有立即將霓雨推開,就著姿勢在霓雨耳邊說:「我這墊子你靠得還滿意嗎?」
這近在咫尺的一聲將霓雨撓得一個激靈,酥麻從耳郭往下蔓延,如回溯的血液一樣流進心窩子。
心窩子沸騰了。
「唔……」霓雨勉強撐起身來,手還拽著沉馳的戰術服,「我有沒有撞痛您?」
沉馳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如果我說撞痛了,你打算怎麼辦?」
轟鳴聲終於停歇,飛行器重新開始平穩前行。
經過這短暫的幾分鐘,圓窗外的瑰色已經被烈焰一般的金紅融合——它短暫得就像一個不真實的夢。
霓雨當真思考了幾秒,瞄見沉馳眼尾的笑意,才明白自己又被逗了。
「您根本沒有被撞痛。」他說。
「但如果我沒有護住你,你不是臉與牆親密接觸,就是直接滾到地上。」沉馳收回手,「難道你不該謝謝我?」
霓雨心裡癢得慌,「那我謝謝您。」
「不情不願。」
「沒有不情不願!」
沉馳哼笑,整了整上衣,身子一側,離開了那個逼仄的角落。
這時,科研團隊的一名隊員跑了過來,「沉馳先生,您在這兒啊,麥克博士找您有事。」
沉馳點頭,留下一句「別盯著霞光看太久,傷眼」,就跟著那名隊員走了。
霓雨站在原地對著窗外出了會兒神,才想起剛才那一撞把他的問題給撞沒了。
沉馳都沒有回答他,是不是為了他才一同去c075通道。
「我自作多情。」他嘀咕道:「傻崢洛,我信了你的邪!」
艙室里,正在打瞌睡的崢洛突然接連打了七個噴嚏。
一旁的純安面帶嫌棄地斜了他一眼,悠悠道:「你們人類打噴嚏都這麼猛嗎?」
崢洛猛揩鼻子,「你不是人?」
純安可能是「熾鷹」里最想得開的非人類戰士,「兄弟,我不做人很多年了。」
崢洛頓了下,向來灼灼如日的眼睛難得地黯下去,似乎想起了什麼不願意回憶的事。片刻後,他咳了一聲,「寄生人怎麼了?咱們一隊的隊長都是寄生人,在這兒沒有『寄生人不是人』一說!」
純安笑了聲,將眼罩一扣,繼續睡覺。
霓雨回來時正好聽見崢洛這句話,往前邁的步子立即收了回來,悄聲退開,靠在艙門外的牆壁上安靜地站了會兒,才進去找到自己的艙位坐下。
他自認不算特別感性的人,但實在是很慶幸有這一幫兄弟。寄生人被歸為低等人是不爭的事實,但在「熾鷹」內部,幾乎沒有寄生人會被同伴歧視。
因為經歷過那些慘烈戰鬥的人最清楚,沒有誰願意成為寄生人,他們都是負傷的,卻幸運的英雄,還有更多的英雄連以寄生人的身份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就在難以承受的痛苦中死去。
直面過死亡的人,更明白活著的不易。
霓雨也戴上了眼罩,唇角揚起淺淺的幅度。
兩天半後,飛行器降落在158營地——這座邊陲營地是「焦岸」境內距離c075通道最近的營地。
稍作休整之後,四輛中型裝甲車從營地駛出,前往c075通道。
並非所有科研隊員都在車上,少數留在營地做遠程數據反饋。霓雨安排了幾名隊員保護他們,自己跟著沉馳上了打頭的裝甲車。
這片高原他沒有來過,雖然已經做足了功課,但還是擔心出現突發狀況。「焦岸」地域遼闊,可真正由人類、寄生人掌握的面積卻並不多。無人區里危機四伏,隨處隱藏著致命危險。
沉馳在車上,他不敢有分毫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