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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門口冷冷的光線中。
矮小而瘦弱。
既不是禿頭,也沒有長發,而是一頭零亂蓬鬆又髒兮兮的黃髮,配上一張瘦削的臉。不像那些男人,他只穿了一件t恤衫,上面印著一個名字‐‐l漢迪。但是在她看來,他根本就不是漢迪,也肯定不是拉里或者洛。她一下想起了堪薩斯州聾人劇院的一個演員,他在新作《尤力烏斯&iddot;愷撒》中扮演布魯圖【注】。
【注】:布魯圖(brut,前85-前42),古羅馬貴族政治家、共和主義者,刺殺愷撒的主謀。
他推門而入,小心翼翼地把兩個沉重的帆布袋放在地上。門關上了,那種灰色的光線一消失,她便看清了他暗淡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
梅勒妮看見熊說:&ldo;為什麼……這兒……老兄,沒有出去的路?&rdo;
她好像聽得很清楚,布魯圖的話在她心裡聽得非常清晰,聾人有時能聽到幽靈的聲音‐‐一個人的聲音,但聽起來不是真正的人發出的聲音。&ldo;不要緊,&rdo;他慢慢地說,&ldo;這沒什麼要緊的。&rdo;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只看了梅勒妮一眼,並沖她淺淺一笑。之後,他指著那幾根生鏽的鐵棒,吩咐另外兩個人把門緊緊地閂住。
上午九點十分
二十三年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結婚紀念日。
你的丈夫來了。
亞瑟&iddot;波特折著玫瑰花束邊緣的包裝紙,這些橘紅和淡黃色的花朵正盛開著,生氣勃勃,花瓣兒精緻、鬆軟,像騰起的波浪。他嗅著它們,這是瑪麗安喜歡的顏色,是充滿活力的顏色,她不喜歡白色或紅色。
信號燈變了。他把花束小心翼翼地安放在身邊的座位上,加速向十字路口駛去。他的手移向腹部,腰帶勒得有點兒緊。他皺起了眉,腰帶就是計量表,在這塊破損的皮革上,已經鉤到了倒數第二個眼。周一開始節食,他輕鬆地告訴自己。他應該回到哥倫比亞特區,用一些時間來消化表妹做的美食,這樣就可以集中精力再算一算脂肪的重量。
這都是林頓的錯。昨天晚上,她做了玉米牛肉、黃油土豆、黃油甘藍、蘇打麵包‐‐黃油根據自己的口味選擇,因此他就選了利馬豆、土豆泥、巧克力蛋糕加香草冰淇淋。林頓是瑪麗安的表妹,是麥克格里斯的肖恩一族的血統。她有兩個兒子,埃蒙和哈迪,兩人在同一年結婚,婚禮之後,他們的妻子分別在十個月和十一個月後生了一個女兒。
亞瑟&iddot;波特是獨生子,十三歲時成了孤兒,他只在童年時代享受過家庭的溫暖,因此他用極大的熱情融入妻子的家庭,並花費了幾年的時間製作麥克格里斯家族的家譜。通過非常精細的製作,完全符合家族的歷史‐‐用手工謄寫在精美的紙上,而不是用電腦加工。波特對曲折的家譜有著宗教般的虔誠,甚至到了迷信的地步。
車沿著國會高速公路向西,然後轉向南。他雙腳向前伸,握著方向盤,眼鏡架在他蒼白多肉的鼻子上。波特穿行在芝加哥工薪階層居住區,經過那些經濟公寓、套房,以及兩個家庭吵吵嚷嚷合居的住房。中西部夏天的燈,在烏雲翻滾的日子呈現出蒼白的顏色。
在他眼裡,不同的城市燈光也各不相同。亞瑟&iddot;波特曾多次週遊世界,有大量關於旅行的素材儲備,但他不會把這些寫成文章。家譜筆記和工作備忘錄可能是他唯一的文學遺產,不久他就要從這個工作崗位上退休了。
轉轉這邊,轉轉那邊。他把車調到自動駕駛狀態,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漫不經心地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