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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珊,這個比梅勒妮小八歲的女孩兒,第一個下了校車,跑向那個受傷的人,她長長的黑髮在強勁的風中飄舞著。
第二個下車的是哈斯特朗太太。
梅勒妮猶豫著沒有下車,她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切。那個司機像一個木製的玩偶一樣躺在地上,一條腿彎曲成可怕的形狀,頭無力地垂著,手肥大而蒼白。
她以前從沒有見過死屍。
可是,他沒有死,當然。不,不,他只是受傷了,沒什麼,他只是昏過去了。
這些小女孩兒一個接著一個都把目光轉向這場車禍:凱莉和香農是最先這樣做的,她們很自然地就向外看去。然後是嬌弱的艾米麗,她合起雙手祈禱‐‐她的父母要求她每天晚上都為能恢復聽力而祈禱,她把這個做法告訴給梅勒妮,但從沒跟其他任何人說過。貝弗莉本能地將兩手抱在胸前,似乎要以此抗拒外來的攻擊。
梅勒妮慢慢地爬出校車,走向凱迪拉克,半路上,她又猶豫了。與灰濛濛的天空、灰濛濛的麥田、蒼白的路面相對照,那些血顯得格外鮮紅,而且淌得到處都是‐‐那個男人光禿禿的額頭上,他的胸前,車門上,還有那黃色的皮質坐椅上。
恐懼像滾動的滑車,使她的心驟然跌落在地上。
哈斯特朗太太是兩個男孩兒的媽媽,她毫無幽默感,精明能幹,值得信賴,而且非常穩重。她把手伸到彩色的毛線衫里,將裡面的襯衣脫下來,撕成布條,做成臨時繃帶,用來包紮那個受傷男人頭部深深的傷口。她彎下腰,對著他的耳朵輕聲呼喚,按壓他的胸部,並對著他的嘴進行人工呼吸。
然後,她認真地聽。
&ldo;我聽不見,&rdo;梅勒妮想,&ldo;所以我什麼也做不了。我還是回到車上去吧,照看好那些女孩兒。&rdo;她那像過山車般的恐懼終於平息下來,太好了,太好了。
蘇珊也蹲下身來,為那人脖子上的傷口止血。這個學生皺著眉頭看著哈斯特朗太太。她用沾著血的手示意道:&ldo;為什麼流了這麼多血?看看他的脖子。&rdo;
哈斯特朗太太檢查了他脖子上的傷口,她也皺著眉,搖了搖頭。
&ldo;他的脖子上有個洞,&rdo;老師吃驚地說道,&ldo;好像是子彈穿的洞。&rdo;
梅勒妮明白這句話,倒吸了一口氣。那個過山車又開始下沉,她覺得自己的胃裡空蕩蕩的‐‐遠遠地,遠遠地離開了身體。她再也無法往前走了。
這時,她看到了一個女式提包。
就在距離她十英尺遠的地方。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把目光從那個受傷的男人那裡移開,她走向那個小提包,仔細地看著它。從布料和鏈子的式樣可以看出是某個設計家的作品。梅勒妮&iddot;沙羅爾‐‐一個農場的女孩兒,作為聾啞學校的見習教師,每年掙一萬六千五百美元。她在二十五年的生活中從沒有接觸過名家設計的飾品。這個提包很小,看起來很昂貴,像一顆絢麗的寶石。這是那種出入於堪薩斯、曼哈頓或洛杉磯等城市的高級商業區辦公樓的女人挎在肩上的小包。把這種小包放在桌子上,從裡面抽出銀色的鋼筆,寫上幾個字,就足以使助手和秘書忙得團團轉。
但是,當梅勒妮盯著這個小包的時候,一個小小的想法在她的腦海里形成,這個想法像種子一樣長啊,長啊,直到開花結果:這個提包的女主人在哪裡呢?
正在這時,一個黑影籠罩了她。
他是一個身材不高的男人,不胖,但看上去很結實。他的肌肉是那種騎兵才有的肌肉,緊緊地貼著皮膚,肌肉塊兒在皮膚下滾動著,卻又界限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