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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道:&ldo;我父親一生恥於攀援,但……&rdo;
但他也是人,也會畏懼權勢,如畏山中猛虎。有昔日佩春姑姑的話語、董太后的蔭蔽,所以鄭玉衡暫時還不擔心父親會對他再動用家法。
只不過他們本就微淡的父子情誼,將如飄絮流散,難覓蹤跡了。
老太醫坐於對面,鄭玉衡侍立身前,兩人都沉寂安靜,良久不語,忽然一陣風起,穿堂而來,燭光搖晃與風雨再起的聲息中,劉通猛然窺見他身後的玄黑披風。
那披風上的金線刺繡,在光影忽動之中形同閃爍。他心中驀地一跳,又看向鄭玉衡的臉,果然從這位唯一的、最出色的弟子臉上,見到窘迫愧意。
劉通還未問,鄭玉衡便開口:&ldo;在慈寧宮時,起了夜雨,娘娘她……體恤憐惜。&rdo;
老太醫卻仰首后座,閉目後,沉緩低訴,話語中幾乎有痛意:&ldo;縱然有心攀附的不是你,孤竹生根於冰中,不獻媚取暖,如何能活呢?&rdo;
此刻的鄭玉衡還不懂他的意思,他只是將身軀靠近,讓年邁的恩師可以搭著他的肩膀,他溫順地聆聽受訓,卻不明白冰從何來?暖從何取?更不知道竹根纖細,如何能似鋒芒般節節破冰而出,以窺天光。
十八歲的鄭玉衡只是隱約明白,他將在慈寧宮飛檐的籠罩下,渡過一整個梨花滿枝的漫漫春日。
作者有話說:
他好可愛,她好蘇。(捧臉)
第5章
惠寧二年,春。
鄭太醫來往於慈寧宮、太醫院之間,那些紛繁的議論起初在入內內侍省傳了一陣子,甚囂塵上,幾乎要突破宮禁,滲透到官員們的耳朵里,但隨後,又不知是誰的手筆,這些聲音一夜之間頃刻消失,去得無影無蹤。
有心人揣摩時,大多會將之歸類於皇后娘娘的令旨,王皇后清高矜傲,對口舌之禍向來治理嚴苛,不容妄議。但在都知太監宣靖雲眼中,這是終於從政務圍繞中抽出身的董太后,對待她身邊這位年輕人的第一次愛護。
得益於這樣的愛護,鄭玉衡暫時還無須跟自己本就裂隙叢生的家族,再來一次割肉斷骨的&ldo;兵戎相見&rdo;。
董靈鷲在分出手做了這件事後,也如願在春末時,收到了來自甘州的軍報。除了軍報以外,還有許多戰功赫赫的老將秉筆問安。
在很多事上,在他們並不敏感的政治嗅覺中,信任太后娘娘,比信任那位新帝更加理所當然。
明德帝在位的十幾年中,她不曾避政,在孟臻纏綿病榻的幾年,董靈鷲更是手持硃批,代下聖旨,她的年資、身份、卓識,足以讓人常常忽略她的性別,將其視為這個王朝的另一個主人,而不只是內宮的主人。
董靈鷲看這些軍報時,都知太監宣靖雲正跪於階下,為自己麾下的內侍辦事不利而請罪。她把人晾在那兒半個時辰,險些忘了,還是宣靖雲頻頻向她身側的小鄭太醫求助,她才擱筆。
太后眼神掃來,宣都知立即跪得筆直,臉龐上呈現出一種習慣成自然的謙卑。
董靈鷲笑了一聲,問:&ldo;你看他做什麼?&rdo;
宣靖雲總不能說,滿屋子裡,只有不諳世事的小鄭太醫最好騙、最心軟、而近來又受您的寵愛吧?他道:&ldo;奴婢心中暗暗央求著娘娘,又不敢直視您,視線飄忽,才攪擾了鄭太醫。&rdo;
鄭玉衡正在翻為太后侍藥的記錄,茫然抬眼,移目看去,還沒問&ldo;怎麼了?&rdo;,董靈鷲便道:&ldo;你瞧,你就是將雙眼拋擲下來,滾到他面前,小公子能看見什麼?他哪裡能領會你的意思,這木頭腦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