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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玉默默打量他，這個笑容可真是稱不上好看，嚴峰臉上額角一道傷疤，劍眉又被剃掉半截，導致他看起來總是有幾分滑稽。可那雙眼睛還是那麼溫柔，看向南玉的時候，南玉覺得自己的全世界都倒盛在那雙眼睛裡。他走到嚴峰床邊坐下，沒有說話，而是先拿出了自己平日畫眉用的螺子黛，俯身為嚴峰畫了眉，待那雙劍眉和從前一樣才滿意了，直起身收起了眉黛。

嚴峰任由他做完這些，抬手摸了摸他的臉，皺眉露出心疼神色，問他：&ldo;你怎麼看上去比我還憔悴?&rdo;

南玉握住了他的手，默默看著他，還是不說話。他伏在嚴峰胸口，聽見嚴峰的心跳，才閉上眼，眼角划過一滴淚水，飛快地沒入鬢間，消失不見。嚴峰安撫地將手放在南玉的後背上，沒有再說話。一時屋內只有燭火爆出的細微噼啪聲，安靜極了。

良久，南玉才低聲問道：&ldo;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是嗎?&rdo;

嚴峰道：&ldo;你並沒有有意隱瞞，當年花將離嫁入南家為妻的事轟動了整條秦淮，將離花是芍藥的別名，你又說自己姓南，不就是告訴我了你的身份嗎?&rdo;

南玉撐起身來，看向嚴峰，問道：&ldo;那你也還記得，你救過我，是嗎?&rdo;

嚴峰溫柔地看著他，答道：&ldo;是，我還記得，當年你被人追殺，是我護送你去的南疆。&rdo;

南玉接著問道：&ldo;你對我這麼好，也是因為想起了我是誰?&rdo;說完他緊緊盯著嚴峰，對答案看上去極為緊張。

嚴峰卻否認道：&ldo;不是。&rdo;

南玉問：&ldo;不是?&rdo;

嚴峰解釋道：&ldo;我對你好，不是因為想起了你是誰，而是因為你是你。&rdo;他頓了一下，補充道，&ldo;是因為我喜歡對你好。&rdo;

南玉盯著嚴峰瞧，不自覺咬了下嘴唇內側，眼裡有水光閃爍，他顫抖了幾下嘴唇，卻說不出話來，羞紅從他的耳尖一直蔓延到他的臉頰，最後連整個脖頸都染紅了一半。他眼裡水光益盛，晃動得厲害，嘴唇幾張幾合，最後終於說出話，卻是：&ldo;我要回南疆了。&rdo;說完這句話，他臉上的紅暈褪去，眼睛卻還是水汪汪地看向嚴峰。

南玉對嚴峰說道：&ldo;我當初在你身上種下的是我的命蠱……那麼，嚴三爺，你願意跟我一同回去嗎?&rdo;

第二十七章 人間清冷尋常事

南疆的蠱師對待命蠱，要麼不養，要麼終生只會養一隻，蠱活人活，蠱死人死，命蠱對南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這句問話的真實意思是：我願意與你同生共死，你願意陪我一同回到家鄉嗎?

嚴峰眉頭皺起，一時看著南玉沒有說話。南玉和他對視，眼裡的水光漸漸平靜下來。他垂下眼，聽見嚴峰說道：&ldo;我體內有月漣漪下的毒，對你可會有影響?&rdo;

南玉道：&ldo;無礙，毒對命蠱是補物，你沒有察覺到中毒的症狀一直在減輕嗎?&rdo;

嚴峰道：&ldo;即使這樣，你也應當儘快將我體內蠱蟲取回。&rdo;

嚴峰看著垂下頭不說話的南玉，解釋道：&ldo;我沒有責怪南弟你的意思，只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此次我回不來呢?&rdo;他聲音無奈，且因為帶著傷，嗓子還有些啞，低聲跟南玉說話時，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他特有的誠懇溫柔。

我當然想過。

南玉紅了眼，在心裡說道，可是他喉結動了動，沉默片刻，開口說出的話卻是：&ldo;事急從權，只有命蠱能保證讓我無論如何都能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