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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子,可是渴了?」翟嫗見她呆呆的半晌不說話,問道。
秋姜搖頭,喉嚨里發出嘶啞的聲音:「嫗,現下是什麼年號?」
翟嫗一怔,笑道:「三娘子糊塗了,陛下登基三載,正是元和三年呢。」
秋姜臉上沒有顯露什麼,放在被裡的手卻漸漸握成了拳,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會疼,才相信這不是夢。元和三年……元和三年……她怎麼會忘記呢?這一年,魏帝徵召大量民眾興建清涼台,出兵討伐柔然高車,窮兵黷武,又逢戰亂饑荒,庶族無以為繼,民眾怨聲載道,各地州郡府君紛紛揭竿而起,舉義中,排的上號的豪強就有渤海的高信、陽州的孔尚仁、關中的袁虎和并州的崔景和。後來北方的契胡人叛變,契胡豪強爾朱勁自立為王,在洛陽誅殺了她的皇兄,立了她年僅十歲的侄子為帝,遙尊她為攝政公主,挾天子以令諸侯。再後來,天下越來越亂,她和幼帝在四面楚歌中逐漸走向了末路,最後,落得個以身殉國的下場。
那一世,她未嘗不知胡漢交融、矛盾激烈,改革實在是逆水行舟,艱難險阻,但是身在其位,別無選擇,她只能支持皇兄。災荒連年,戰亂頻繁,各地藩屬諸豪乃至郡縣府君都蠢蠢欲動。自文成太后故去,帝國仿佛驟然失去了巨大的庇傘,皇兄年幼,難以服眾,卻依然堅持改革,然而士族反對,庶族不滿,加之外戚高兆專權,朝廷不堪,到了後來,各地舉義謀反的多如過江之卿。
第二世,她去了現代,雖沒有公主的身份,倒也衣食無憂,過得逍遙自在。沒有想到第三世又回到這裡,還成了另一個人,說不上來是命運作人還是別的。
翟嫗見她久久不說話,眼中滿是疼惜。只怪三娘幼時一直養在關隴宇文母家,自小和一幫胡人混在一起,久而久之就變得這樣不學無術,盡弄些男兒家的玩意。其實舞刀弄槍也沒有什麼不好,大魏是馬背上建立的國家,鮮卑八族的貴胄子女哪個不會舞個槍花?但是三娘偏又生在漢人門閥世家,謝太夫人是南朝名儒後代,對子孫的才學極為看重。三娘本來就不得寵,壽宴上,不慎把「壽比南山」寫成了「瘦比南山」,太夫人一怒之下就關了她禁閉,罰抄《儀禮》和《雅風》。
秋姜意識清醒了點,腦子裡的事情也理出了一個大概,低頭看著一身的胡服,皺了皺眉,對翟嫗吩咐道:「翟嫗,去給我換身衣服。」
翟嫗一怔,隨即驚喜道:「三娘子終於想明白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盡惹祖母生氣,以後不會了。嫗,你快去吧。」
翟嫗應了聲,歡天喜地地出了門,不料一到院子便看到了魚貫而入的一群人,有丫鬟也有婆子,為首的是個尖臉長眼的婆子,抄著手站在庭中,看到她,目光就掃了過來。
翟嫗心中一凜,忙迎上去:「耿壽阿婆,何事煩勞你大駕?」
耿壽嫗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道:「太夫人聽聞三娘子病了,特命我來看看。」回首讓人奉上補品。
翟嫗一看,首烏、燕窩、人參都是足年份的,都是些好東西,心裡想,太夫人好歹還是念著三娘子的,顫抖著手接過來:「奴婢替三娘子謝過太夫人了。」
耿壽嫗道:「三娘子是太夫人的親孫女,豈有不念不理的?只是,三娘子也太不爭氣了。」
翟嫗唯唯應著,猜不透她的來意。眼角的餘光卻見廊檐下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是換了衣裳的秋姜扶著門出來了,心裡焦急,也顧不得禮數了,回身便要攙扶她。
秋姜卻伸手擋住了她,緩緩走下台階,斂衽一禮:「三娘雖然抱病,卻時常思念祖母,阿婆,祖母身體安康否?」
耿壽嫗想不到她開口就是問候太夫人,且口齒伶俐,落落大方,全然不似之前所見的那樣唯唯諾諾、野蠻粗鄙,心裡就生了疑惑,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