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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對面那家大型商場頂樓的副經理辦公室里,劉易斯正在用雙筒望遠鏡注視著魯思的一舉一動‐‐他從上午八點三刻開始就一直注視著走進教堂的每一個人,當時北側門廊的門剛剛打開。但是來教堂的人很少,他的任務比預想的簡單得多。上午九點十分,一群衣著光鮮的遊客走進了教堂,看起來像是美國人:總共有十個人。
九點二十二分,這十個人走出教堂,在陽光下面漫步走向拉德克利夫廣場。九點三十五分,一位孤獨的白髮老夫人走了進去,大約十分鐘之後,她做完了早禱,走出了教堂。這段時間裡,一個留鬍子的高個子年輕人扛著一台超大型半導體收音機走了進去,二十秒鐘之後就走了出來,毫無疑問他是找錯了地方。只有這些人‐‐直到劉易斯發現魯思&iddot;羅林森。她進去五分鐘之後,他接過了副經理端來的一杯咖啡,但是仍然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北側的入口,甚至沒有轉過頭道謝。現在‐‐如果莫爾斯判斷正確(劉易斯覺得他是正確的)‐‐就是那個關鍵時刻。但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好像這並不是關鍵時刻。如果不算那只在西牆下面撒尿、外表無辜的白色小獵犬,教堂並沒有新的訪客。
通向祭壇的台階兩邊放著不少水仙花,現在都已經過了盛開期,魯思把它們挑出來,然後把剩下的精心放好,決定再買一些。然後她來回查看了走廊兩側的座椅,把放在地上的跪墊掛回鉤子上,用黃色的抹布輕拭椅背,同時把幾本散落的頌歌簿和祈禱書拾了起來。她一度好奇地抬起頭凝視著南側門廊上方的砌石,不過好像並沒有明顯即將脫落的跡象。
莫爾斯心情複雜地望著她,看著她的大眼睛和細膩飽滿的雙唇,再次意識到她對自己有多麼大的吸引力。即便是她的小動作也頗為討喜:她輕輕吹去掉在臉上的一根頭髮,她站在那裡,雙手叉腰,臉上慢慢浮現出完成這份微不足道的工作之後的自豪。不過,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她正處在危險之中,這種危險比南側門廊的磚石帶來的危險迫近得多。如果他是對的(不過到十點二十分的時候他也開始懷疑這一點),魯思&iddot;羅林森不會穿著睡衣死去,而是會在這座教堂里死去,他現在就坐在教堂里,小心地藏在告解室暗紅色門帘的後面。他不時擔心她會決定徹底打掃一下自己的這個觀察點,但是目前為止這種擔心並沒有必要;不過現在,她抱著雙肩,正在四下搜尋。如果她發現了他,會有很大關係嗎?他可以儘量解釋‐‐甚至可能帶她去蘭道夫喝一杯。
不過,他聽到水桶的叮噹聲,還有冷水倒進桶底發出的咕咚聲的時候,頓時感到非常欣慰。
這期間有幾個人走進了教堂,每當門閂發出叮噹聲、大門發出吱嘎聲的時候,莫爾斯都會感到一陣緊張‐‐這些遊客只是茫然地四處觀看,翻一翻教堂的資料冊,過了不到十分鐘,就無一例外地離開了,這時他才不再感到緊張。劉易斯看到他們走進去,又看到他們走出來‐‐他手邊的咖啡早就涼了。但是莫爾斯的警覺正在逐漸消失,他開始感到有些無聊。手邊能拿到的書只有一本硬皮《聖經》,他胡亂地翻過書頁,然後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他肯定在精神發展的某個階段犯了什麼令人沮喪的錯誤,因此現在幾乎完全喪失了當初虔誠的信仰,他不得不承認,構建生存和死亡的哲學存在極大困難,面對這種困難的時候,他只能求助於教會的那些冗長的說教。
他當然可能犯錯。很可能就是錯的‐‐就像他很可能對今早的事情判斷錯誤一樣。不過這好像是合乎邏輯的時間‐‐如果是站在兇手的角度,他肯定會選擇這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