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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時間和耐心的一三隊長直接翻到最後一篇,緊接著立刻被滿紙玄乎的辭藻晃了眼,朱塞佩平時分明是個優秀的演說家,可是當他訴露衷腸的時候,卻像是拋棄了所有苦苦習得的文法句理一般,通篇是佶屈聱口的胡言怪語:
「夢幻島190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晴 周日
昨夜她死去了。我今晨才聽說。
事到如今我已無法定義與她的感情,我親手將獵人送到她的身邊,一點點用我自己的血肉滋養,將他培育成一個手持鐮刀的死神,然後收割走我愛人的性命。
瑪吉是我的愛人。
對,她是我的愛人。
在決定殺死她之前,我從沒意識到這一點。
我是那麼的愚蠢!
我在183年決定要做那件事以後,談情說愛就變成了一個錯誤的概念,我牴觸為了談情說愛而談情說愛,或者說,我為了自由自在地談情說愛而牴觸為了談情說愛而談情說愛。
這是個不錯的描述。七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做著相同的事情,為了暴力的終止而用暴力掩蓋暴力,為了結束奴役而用自由的口號獨裁——我的雪山上只積累一片雪花,它何時才能拔地而起?」
一三用指關節敲了敲額頭。
他有點受不了。
在從事複雜翻譯工作的同時,還得想方設法地去理解朱塞佩九曲十八彎的腦迴路,這樣的活兒對於無論做什麼都喜歡蠻幹的一三隊長來說太過折磨。
他去路邊買了一支便宜的簽字筆,把「187年」和「決定做的那件事」兩個關鍵詞圈出來,然後開始一目十行地翻閱。
「……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天空的顏色會變黑,因為我不想看到她,我和其他男人、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天空則是明亮的,我不怕看到他們。
只有她,我不想看她,可是就是我不看她,我也能確認她是她——只有與她閉目相擁的時候,遮著眼睛的簾幕才會變成宇宙,我會看到自己眼皮上的星塵和銀河,我會看到行星與行星碰撞,激射出的火花被捲入星海,變成劈波斬浪的船,對,船,你知道嗎,船在夢幻島上是禁詞,你聽過有人提到這個字眼嗎?沒有,我沒有聽到過,哪怕我自己想說『船』,嘴巴也會不由自主地使用其他的方式來表述。」
「可是我現在不怕了,我可以肆無忌憚地寫:船船船船船船船船船船船……」
他面無表情地翻到下一頁。
「我的船沉了。
昨天晚上沉的,而我今早才聽說。
其實,一周前我就預見這個結果了。
死的人,真的是她嗎?
或許是,或許不是,但我知道,如果她還活著,那她一定不是她。
她會變成岩漿侵蝕我的身體,這也罷了,我不能容忍的是她將要融化我用一片片雪花壘起來的山脈,就像她在列車上劃的正字一樣,一點點的,一筆一划地打散我苦心經營的一切。」
「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去想:她死的時候,意識里有多少成分來自於她自己?
她死得那麼慘,死神將濃稠的仇恨傾瀉在她的身軀上,放幹了她的每一滴血。這份痛楚,究竟由誰來承擔?
當然是她自己。
她心臟里的那枚晶片只會操縱她的身體,不會分擔她的苦痛。
我真正殺死的,其實是我最愛的那個瑪吉。
可是我又想——我怎麼知道我愛的是哪個瑪吉呢?
我愛的她究竟是誰?在她被裁判控制之前,我所認識的她就是真正的她嗎?她所做的那些,讓無數觀眾欽慕不已的一切,就能代表她的本真嗎?
我不知道,我無法得出答案,我甚至無法準確地判斷出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監察員操控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