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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走路啊,今天是正月初三,过了初五我们又得散啦。”
二哥夹着伞,迈着八字步,在屋里兜着圈子。
“你不要扮小花脸了!”大姐训斥道。
爸爸把揉好的粉团切成块,准备做馒头。大姐站了起来,把菜篮套到扁担中央,“陆军,你跟小军扛篮子。”
“我说句难听的话……”爸爸说。
我们站着不动。我们能听到爸爸嘴里发出的扑哧扑哧的声音。我们都看着他。
“你们这些书呆子!这么多的书都是从屁眼里读进去的!”
“好了,好了,”大姐跺着脚,回到火堆边,“我们不去了。”
妈妈瞪着爸爸。但是爸爸不抬头,只是狠命地揉着面团。面板咿咿呀呀地叫得更响了。我们再也没兴致打扑克,就在火堆边干坐着。后来,大姐跟我们讲了一些单位里的事情,都很无聊。从师范学院毕业以后,她在县城的一所中学里做了一名教师。两年后,她结了婚,丈夫是一个机关小职员。她已经连续八年没在城里的婆家过年了。每年寒假一开始,她就带着女儿坐长途汽车回到乡下的老家,直到学校开学才回去。婆婆每次都气得不行。
我们吃过中饭,雪也停了。爸爸步行到乡里去开会。他已经当了多年的村支书了。我们目送着他慢慢消失在那条灰褐色的大路上。
“现在去吧,四十分钟就能到割台坡,”妈妈说,“让姑姑早点烧晚饭,你们吃了晚饭就回来。”
我们出门,走在通往村外的土路上。泥路弯弯曲曲地伸出村子,伸进长满小麦和青菜的田野里。泥路已经很干燥,好像根本就没下过雪似的。天空亮堂堂的,有好几朵奇形怪状的薄云正从东向西飘去。一辆满载着牛粪的平板车迎面而来。我们站到路边的麦田里,让它过去。
一会儿我们就走到杨岭脚下。溪水从山谷的岩石上泻下来,淙淙地从我们的脚边淌过。我们踏上台阶。台阶是用石块砌成的,长满稀疏的青苔。路旁长满了松树和灌木,它们挤挤挨挨的,一阵风吹来,他们便喧闹着朝我们凑过来。
山岭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低矮和平坦,我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爬到了山顶。我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里,眼前豁然开朗,除了远处的山峦,没有什么东西能遮住我们的视线,连松树都是那么的低矮,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随风摇曳。我和二哥回头往山下看。大姐肥硕的影子还在山腰上移动。我们坐在路边等了老半天,大姐才呼哧呼哧地挨上来,站在那儿直喘气。
“小时侯我经常把牛赶到这里,可是一点也不觉得累,”大姐说,“那时我很瘦。”
我们继续赶路,道路平坦了一些,但是很泥泞。在角落里,我们看到了积雪。路边又出现了小麦和青菜,还有枇杷树。山岗上有一间四方的石头房子,那是守林人住的。
“快要到了吧?”我问。
“远着呢,”大姐说,“还要翻一座岭。”
这时候我发现两只脚开始疼起来。我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脱掉鞋子,把袜子褪下。脚跟起了血泡,血泡碎了。
“怎么搞的。”我说。
“你下次还敢来吗?”大姐问我。我不吱声。
“‘有囡勿嫁割台坡’这是老话呢。”大姐说着,和二哥走到前面去了。我起来跟上他们。
“姑姑是怎么嫁到割台坡的?”我问。
大姐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话就长了……再说,很多事情我们永远都无法知道。”
“那你就跟我们讲讲你知道的吧。”我说。
“是啊,你们应该知道一些父辈的事情——可是知道了又怎样呢。”
我们开始下坡。山坡开始变得光秃秃的。猩红色的泥土露出地表,把整个山谷映得红彤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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