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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看見伊妮婭回頭望了一眼,身邊一大堆人擠著她,她吃力地扭過頭,眼神在向我乞求:容我解釋。
我冷冷地回看著她,沒有給她任何回答。
快到黃昏時,她終於到了我身邊。我當時正在大車庫中,那是賴特先生命令建造的,位於營地東部五百米外。這棟建築的四側都是進出口,垂著帆布簾,但有幾根岩石柱,支撐著耐久的紅杉木屋頂,這棟建築的用途,是為了安置我們的登陸飛船。
我站在登陸飛船敞開的艙口中,帆布大門拉開著,朝外面一望,就看見伊妮婭正穿過沙漠,朝我這邊走來。我已經一年多沒戴過通信志手環了,現在又把它重新套在了手腕上。這東西儲存著我們前一艘飛船的記憶,那艘船在幾個世紀前屬於領事,在我學習如何駕駛登陸飛船的時候,它曾是我的聯絡員、我的老師。不過,現在我已經用不著它了,通信志的記憶已經上傳至這艘登陸飛船中,在操縱登陸飛船方面,我也已經駕輕就熟。但戴著它,讓我感覺非常有安全感。當時,通信志也在對飛船進行系統檢查,也許你會說,它是在和自己聊天。
伊妮婭站在折起的帆布門內,落日在她身後投出長長的影子,也將帆布染成了紅色。&ldo;登陸飛船怎麼樣?&rdo;她問。
我看了看通信志的讀數。&ldo;一切完好。&rdo;我咕噥道,沒有朝她看。
&ldo;如果再飛一次,燃料和電力夠用嗎?&rdo;
我還是沒有抬頭,越過艙門撥弄著駕駛座扶手上的觸摸板:&ldo;那要看它去哪兒了。&rdo;
伊妮婭走到登陸飛船的台階上,抓住我的腿:&ldo;勞爾?&rdo;
這一次,我終於沒法躲開她的目光了。
&ldo;別生氣,&rdo;她說,&ldo;我們必須這麼做。&rdo;
我挪開腿:&ldo;天殺的,別老是沖我和大家發號施令,跟我們說必須做什麼事。你只是個孩子,也許,有些事情我們並不一定要做,也許,我該丟下你,一個人離開。&rdo;我走下扶梯,按一下通信志,台階縮了回去,與船體合而為一。我走出車庫,開始朝帳篷走去。太陽低掛在地平線上,那是一個極圓的紅色球體。在落日的照耀下,主營地的那些岩石和帆布建築看上去就像是著了火,那是老建築師最害怕的事情。
&ldo;勞爾,等等!&rdo;伊妮婭在身後追趕,我稍稍往後瞥了一眼,發現她已經累得不行了。整個下午,她一直在和人見面、談話、解釋,安撫他們,擁抱他們。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團隊就像是一窩情緒化的吸血鬼,伊妮婭是他們唯一的能量源泉。
&ldo;你說過,你會為我……&rdo;她說道。
&ldo;對,對。&rdo;我打斷了她的話。我突然有種感覺,她是大人,而我才是一個任性的孩子。為了隱藏我的困惑,我又一次背過身去,望著落日的餘暉。在那一小會兒的時間裡,我們倆默默地站著,望著光線暗去,天色慢慢暗沉下來。早先我已經得出一個結論,和我從小就熟知的海伯利安的日落相比,地球的日落更加遲緩,也更加美麗,而在沙漠中觀看日落,則更為動人。過去的四年間,我和這個孩子,一起觀看過多少次日落呢?我和她,在沙漠中的璀璨繁星下,曾度過多少次懶散的夜晚,一邊享用晚餐,一邊交談?這會不會是我倆最後一次一起觀看日落?這個念頭不由讓我沮喪,讓我怒火中燒起來。
&ldo;勞爾,&rdo;伊妮婭又開口道,我倆的影子已經並在了一起,夜風冷颼颼的,&ldo;能跟我來嗎?&rdo;
我沒有說&ldo;好&rdo;,但還是一路跟著她,走過岩石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