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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
「好。」
「感冒很嚴重嗎?」
她看得出來,他有點兒憔悴和疲倦,勉強提起精神,壓抑著脾氣應付她。
「不嚴重。」
「顧超說,你有很嚴重的耳鳴。」
「還好。」
「你的耳鳴……是一種什麼聲音?蚊子嗡嗡聲,還是咔嗒聲,還是蟬鳴的那種?」
來之前,她搜了一下耳鳴的症狀,想知道他經歷的是什麼。
他目光凝住,看著她:「我不知道。」
賀蘭訣愣了下。
「很多聲音我沒聽過。高頻持續性耳鳴,應該就是,蟬鳴聲。」他解釋,「夏天的蟬鳴。」
讓夏蟬在耳邊喊上一個小時,人都會抓狂,在耳朵里持續喊上一整天,誰都會崩潰。
賀蘭訣緊緊抿唇,聲音低落下去:「對不起。」
「跟你沒關係。」他淡聲回。
兩人靜默了很久。
其實並不靜默。
門窗都開著。窗外就是一條巷子,遠處有來往車輛按喇叭駛過的動靜,近處有周邊小孩笑鬧奔跑、玩摔炮的聲音,加上客廳的電視聲和遊戲音效。
這屋子真的很吵。
他們就在這嘈雜的聲音里彼此沉默著。
廖敏之剝開了手裡的小橘子,砂糖橘顏色鮮艷,剝起來也很容易,他用指甲把橘皮破開,略酸的果香飄散,露出飽滿小巧的橘瓣,仔細捻去附著的白絲,指尖略微用力,橘瓣打散,再捻一瓣噙在齒間,唇舌一點力道,果肉清甜涼爽。
「廖敏之,你能聽見這些聲音嗎?」她小聲問,「外面有十幾種聲音,你一個都聽不見嗎?」
「我左耳100,右耳112,這世界99的聲音,我都聽不見。」他慢聲回她,「小的時候,聽力更好一點,大概80,90左右,能聽見更多,汽車喇叭,爆竹,打雷。」
「現在帶著助聽器,還能聽見一點,只是剌激耳朵,不讓它報廢而已。」
分貝過百,極重度耳聾。
他們只知道他聽力不好,但不好到什麼程度,廖敏之從來沒說過,於是大家猜測,廖敏之話能說得很流利,多多少少能聽見一部分聲音。
賀蘭訣眼睛酸脹。
她無法感同身受他的狀況,但正因為如此她才更難過。
那天ktv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她聽顧超說過了。
廖敏之說的很對。
期末成績和ktv那一場鬧劇,證明她就是愚蠢淺薄的。
還因此連累了他。
他看她眼睛發紅,淚憋在眼眶裡打轉,冷聲道,「你哭什麼?跟你又沒關係。」
賀蘭訣走到他面前,蹲下來,抱著自己的膝蓋:「對不起,我害得你生病了。」
廖敏之在她含淚的清眸里看見自己。
「不用說對不起,我只是彌補……傷害過你,說過惡毒的話。」
他又吃了一瓣甜津津的橘子,身姿倚靠著牆面,平靜疲累的眼睛盯著她,似乎終於鬆了口氣,嗓音帶著點喑啞,音調卻很流暢。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她解釋。
「賀蘭訣,我總是依靠別人的善意。」
「我小時候,想去聾啞學校,想學手語,那裡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很輕鬆。可父母不願意,他們想讓我當正常人,為了這個願望,他們到現在都在為我付出。」
「十歲以前,我唯一的努力,就是要說話,說出讓人聽得懂、不嘲笑,很完美的話。我聽不見聲音,就算聽見了,也聽不懂,依靠眼睛學習,嘴巴複製,可是,我學不了語言裡的,喜怒哀樂。」
「從小到大,一直有人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