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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语不发,柔软的发丝翘在发顶,垂着的长睫根根分明映在白皙的小脸上,上官漫上去狠狠啄一口,赫连阙一本正经的嘟囔:“娘亲,妖儿在烦着呢。”
上官漫只笑的抱着他歪到一旁靠枕上去。
自从车辆进了顾国,上官渊一路都有些恍惚,尤其进了帝都,便更加厉害起来,手下的人要叫他数声,他才惊愕应一声,不过须臾,思绪又不知飞到了哪里。
三年未曾踏进故土,一时恍若隔世,较之三年前,帝都愈见繁华,道路拓宽,楼阁耸起,西冷一向以财力雄厚著称,可到了这顾国帝都愈见大国张扬霸气,仿佛百川细流仰望大海之浩瀚,星辰臣服深邃苍穹的本能,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血液几乎沸腾起来,商人预见暴利机遇的因子或是他天生所流的皇族血液,让他不可忽视这样的变化,体内有个声音似在疯狂叫嚣: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他赫连瑜可以,为何他不可以。
车轮碌碌滚过这片曾经养育他的土地,碌碌二十几载,他才深切体会到从出生便落在他肩上的担子,还好,并不算晚,幸好,他回来了。
忽闻一阵鸣奏,乃是龙腾九天,车内的赫连阙突地翻身爬起来,喜道:“是父皇!”他话音刚落,车外刹那鸦雀无声,车夫惊得忙吁的一声,因四下里太过寂静,衬得那声音刺耳的响亮,车夫只被自己平常的一声吓的满身是汗。
上官漫蹙眉微挑了车帘,缝隙里只见四下里乌首成片,衣鬓相连挤挤攘攘自街头连至望不见的街尾,一行人虽有官文一路通行,可用的是上官渊商人才有的官文,她虽是皇宫礼官,此次却是受芳华私下所托抵达顾国,以上官渊家眷身份来此,并非作为西冷使臣,即便是使臣,也不可能受到这样的大礼……未待她想清,赫连阙轻轻拉了拉她衣摆:“娘亲,我们不下车么。”
她忙挑了帘子踏下车来,早有人放置好锦凳,抬臂相应,她提裙扶住侍从踩上去,红毯如团如霞自前首急急滚来,恰停到她欲落的脚下,她怔了怔,终抬首朝前方看去。
乍一望只见华服锦簇如云高冠巍巍,明黄格伞随风猎猎,凤羽掌扇色做流岚。一人着天子衮冕众星捧月立于红毯之上,红紫袍广袖吉服相陪,衬着那人分明深隽轮廓,一时恍若天帝降临。
一绿衣内侍甩拂尘高颂:“恭迎大人。”
她手中攥着裙身,竟忘了落脚,身后的赫连阙轻轻拽她,她才想起双脚落地,赫连瑜已含笑朝她一步步走来。
他步履稳健,姿态优雅,双眸落在她面上,一直未曾移开。
觉察他的意图,她面上乍然一热,因是作为家眷前来,只着了一件青色右衽裙衫,外罩白纱袍,下着皂色月华裙,青丝略绾,这样随意的装扮,眼前这样隆重的场合,除却脑中挥之不去的云泥之别,一时混乱的捉不到头绪,忍不住向后微微一退,赫连阙歪头看她茫然神色,一跃下了马车,藕瓣般的手指勾住她纤细葱指,扬起脸来弯眼笑:“娘亲在孩儿眼里,一直都是最好看的,在父皇看来自然也是。”
小儿嗓音稚嫩,句句打在心底,似是清晨发出的第一缕晨光,让她蓦然一暖,却又苦笑,唔,她竟不小心被自家儿子安慰了。忍不住捏紧了他的小手,低头对他微笑。
赫连瑜已到了跟前,余光里只见衮冕上宫锦鸾纹繁复,腰间大绶垂下,莹白古玉熠熠生辉,君子如玉,便是这般,她忍不住扬起脸来,日光下望不见他是何神情,依稀可辨他浅色唇角勾起的淡略笑意,他目光落到她面上,眷眷深情,被这恍若望着人间至宝的眼神望着,她颊上滚烫,胸口急跳如鼓,心中蓦地一撞。
他从容自若牵了她的手,她微有抗拒,只被他紧紧攥住,三人一同踏过红毯,群臣默然跪地俯首,衣衫簌簌有声,竟是整齐有致,这样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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