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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真的很晚了,只剩院子里的灯还亮着。进屋开了灯,老林打着哈欠从里间卧室出来,一脸不悦地看着林惜南,完全忽视了萧文翰。
林惜南知道回来太晚,也有些不自在,嗫嚅着说:
“爸,你去睡吧,我来收拾房间就好,很快。”
老林这才看看萧文翰,意有所指地说了句“以后注意时间”便回去了。
林惜南站了会儿,默默地去了偏屋的卧室。赵南平日里打扫很勤,这间屋子虽然长期处于无人居住的状态倒也没什么灰尘,三两下便收拾妥当了。
“早些睡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萧文翰挡住她去路,恳求道:
“惜南,我们好好谈谈。”
林惜南退后一步,隔开一个相当安全的距离,仰头看他:
“谈什么?”
“我们的未来。”
他眼里的认真让林惜南的心猛地一跳,她努力平复心情,淡淡一笑,不无苦涩:
“你不觉得这个话题放在我们之间太过……奇怪吗?”
“我不觉得。”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爱你,既然你不讨厌我,为什么不能考虑?我知道比起你身边的其他人,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但是我可以许你未来。过去那一年的事情,我都想清楚了,你的顾虑,你的迟疑,你的害怕,你的无助,你的失望,我都了解。做过的错事,我不想多解释,已经伤害到你,说得再明白又如何?
“惜南,我给你四年。”
四年,有效期就四年么?林惜南微哂,所谓非她不可也不过四年的期限么?
“四年之后,我不会再乖乖地等下去,巧取豪夺还是威逼胁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敢再待下去,林惜南绕过他,夺门而逃。
身体疲累到极处,脑子却仍是闹哄哄的一团。林惜南翻来覆去到月亮西斜也没睡着。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只好去厨房找东西吃。
林惜南家的小青瓦正屋对着东方;偏屋挂在南边,朝着北方,另开了一门,没在正屋大门里。两间主卧和堂屋在正屋,偏屋分成三个小间,分别做了厨房、储藏室和客房,储藏室里又辟了个小格子做洗澡间。老林那边基本上没什么人剩下,赵南这边只有一个妹妹,每次来了也不会留下过夜,那间客房便也成了摆设。事实上那间屋子光线不大好,安排住客人本不太礼貌,但萧文翰这么一个人来了,除了那间屋子还真找不到其他地方安置他。
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就着月光在碗柜里找了一圈,只发现一袋鱼皮花生。想了想,拿盘子盛了一点,翻出上次回来时带的杨梅酒,带上门,在青石板上坐下,吃吃喝喝起来。吃得差不多了,脑子开始模糊,再来想那些事情似乎容易许多。
爱么?这样轻易说出来的爱,可以信几分?可以持续多久?也许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但是爱的什么?容貌,才华,还是所谓的气质?那些东西,总有一天会在岁月的洪流里湮没掉,然后会怎么样?
他潇洒撤离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可以微笑挥手?一个谭进,她用了三年来恢复,几乎耗尽了一生的力气,她没有心力重蹈覆辙。
她确实害怕,怕始乱终弃,更怕泥足深陷。所以她只好躲,躲得越远越好;躲不开那就等他知难而退。她从来不怕谭进,不怕卓越,不怕陈乾,因为他们都很礼貌,她不愿意,他们不会强逼;唯独萧文翰,又狠又自私,不肯给她一点后退的机会,为所欲为。
她除了死守第一道防线,不让自己的心有任何空缺,还能如何?她不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百毒不克,其实除去最外面那层壳,就只能任人宰割了。而那层壳,也不是看上去的那般坚固。上面有许许多多的裂缝,外界的风雨光照一丝不漏地渗透进来,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