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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門關著，玻璃也是灰兒花的，這理髮店儼然已經倒閉歇業了太久。

白雨星擱店門口頓住腳，臉皮凍得皺不起來，他只好朝蹲在跟前那人乾瞪眼。

是江流。這熊東西年紀不大，撐死十六七，打小沒爹沒媽，算院蹦出來的頭號流氓，成日吭哧鱉犢，不干人事，以至於渾出來個混混名兒‐‐人都管他叫&ldo;二流子&rdo;。

這會兒二流子跟哈巴狗一樣蹲著，手拿一袋麵包要啃。有鳥雀兒飛過頭頂，一顆熱屎蛋子正巧屙在麵包上。

白雨星：&ldo;&rdo;

二流子一愣，抬頭瞅見白雨星，轉手撇了淋屎的麵包，飛速躥起來，薅住白雨星的胳膊：&ldo;哥。&rdo;

白雨星見二流子眨巴兩下眼皮，立馬哭了。

二流子哭腔上來，又喊白雨星一聲：&ldo;哥。&rdo;

這孬樣白雨星見多了，早已八風不動。他只木滋滋地問：&ldo;又怎麼了?&rdo;

白雨星：&ldo;又被你周哥揍了?&rdo;

二流子下意識捂住屁股蛋兒，後腚上還留著倆鞋底印。他縮脖兒掉淚地說：&ldo;嗯。可疼。&rdo;

這欠兒登玩意簡直沒法看。‐‐二流子典型一街頭無賴，從頭到腳膈應人。莫西干腦袋，穿軍綠大衣，脖頸上拴著條骷髏頭項鍊，骷髏眼坑裡鑲了倆大黑寶石。倆褲腿各漏一個洞，蹬一雙滑板鞋，襪子滌綸襪子，左腳綠的，右腳紅的。

寒冬臘月里，這活寶絕對能賽過狗屁。

&ldo;這回又為什麼挨揍?&rdo;白雨星錯開眼，發現二流子正朝他手上的吃食巴望。

&ldo;中午在超市偷錢包，周哥正好進去買煙。&rdo;二流子老實交代，頓了頓又加一句，&ldo;我還沒得手，直接被抓了。&rdo;

&ldo;&rdo;白雨星嘆出聲，噴了二流子一臉白哈氣。

他從兜里摸出一張一百大票，遞給二流子：&ldo;滾蛋。去對街廣場吃去，順便&rdo;

他猶豫片刻，又從兜里搓了兩張紅票子給過去：&ldo;把你脖頸上那骷髏摘了。順便去樓上商場買條絨褲，大冷天的，不怕凍死?襪子也換了。&rdo;

&ldo;好嘞，謝謝哥，哥你最好了。&rdo;二流子趕緊討好，一改那張鼻涕嘴歪的臉，露出兩隻小酒窩。

他攥緊錢，麻溜兒滾蛋，還不忘朝白雨星揚聲高祝：&ldo;哥你洪福齊天，恭喜發財啊!&rdo;

白雨星冷哼了一聲，白眼差點翻去後腦勺。他往前走兩步，用肩膀去抵理髮店的店門，嘴上忍不住罵咧：&ldo;戲精，滑不溜秋的玩意，怎麼沒揍死你呢。&rdo;

門&ldo;吱嘎&rdo;一聲被頂開，白雨星側身進去，緊接著聽見屋裡有人說話，那嗓音沙啞：&ldo;怪我，沒一巴掌抽他去投胎。&rdo;

進屋就是一片煙燻火燎，白雨星還沒來得及接茬，先被嗆得扭頭咳了一通。

他咳得肺疼，又好懸沒被辣瞎了眼，只得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給窗戶打開通風。

寒風毫不客氣地灌進來，煙霧挨一頓沖卷，散了不少，白雨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

‐‐周啟尊靠在一張會掉皮的黑革沙發上，支楞起長腿，右腳邊挨排躺了三盒人民大會堂硬紅。煙盒全是空的，都被踩癟了。

白雨星倒了口氣兒，還是被二手菸熏得上頭：&ldo;尊兒，咱就不能少抽點?看這屋讓你抽的，跟霧霾似的。&rdo;

周啟尊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