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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雲梨記得。
夏玉成那天照例出去酗酒了。
她和李清茉沉默地對峙。
小屋逼仄,燈泡散發出陳舊的燈光線。室內瀰漫一股不太好聞的灰塵味。
李清茉沉著臉,好半晌都不說話。
夏雲梨見她的臉色, 以為是家裡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她斟酌用詞,想著怎樣才能不刺激母親敏感的神經。
下一個光景。
李清茉的話砸得她頭腦發懵,「和他分手。」
「……」
夏雲梨的呼吸滯了一秒,「……什麼?」
「別裝傻。」李清茉瞥她一眼,「我知道你談對象了。」
夏雲梨的嘴唇動了動,「你……怎麼知道的?」
李清茉粗暴地打斷她,「你別管!我讓你和那男孩分手。」
夏雲梨垂頭,不吭聲,卻是一派反抗的姿態。
像是想到什麼, 李清茉的火氣瞬間湧上腦袋,她咬牙強調, 「我問你,你分不分?」
腦子像是塞了鉛塊, 夏雲梨來不及思考李清茉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夏雲梨的睫羽動了動, 只是說:「他很好。」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人。
他是她得來不易的寶物。
「我的話你都不聽了?」李清茉嚷著,脖子的青筋猙獰, 「你怎麼變成現在這個不知廉恥樣子?萬一被騙了,到時候被人搞得懷孕,和我現在一個下場你怎麼辦?」
夏雲梨的神色波瀾不驚。
她對這樣的狀況麻木不仁,不悲不慟。父母火氣上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她總是這樣承受著,像一隻蟄伏的蜉蝣。迎不來破繭,便學會無聲地將痛苦與血併吞。
李清茉喘了下,走到她的面前,半蹲下身。
她的臉上有哀求的意味:「那男孩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人有錢,花心公子爺,咱們配不上的。他只是和你玩玩。你陷進去幹什麼?」
夏雲梨垂下眼。
與李清茉空洞的視線對上。
夏雲梨的眉頭一動,輕聲說:「媽,你別罵他。」
罵我就好。
別罵他。
他值得這世上所有美好的詞語。
伴隨著掌心摑過臉頰的聲音,李清茉聲嘶力竭,「你是不是瘋了!」
她的臉頓時側到一邊,一個獰惡的紅印浮現。
李清茉一愣。
像是才意識到了什麼,她的雙膝一軟,跪了下來。她探起身子,慌忙去摸夏雲梨的臉。
「痛嗎?」
「媽媽是不希望你受傷。」
「……」
夏雲梨偏頭躲開。
「啪嗒——」
滾燙的淚珠划過李清茉的指尖,她的心一陣絞痛。她一直都覺得身為父母,是不必和孩子道歉的。
李清茉張了張嘴,那兩個字在舌尖晃蕩一圈,無力咽了下去。
她沉默地看著夏雲梨。
夏雲梨的眼淚不斷滑落。
她連哭泣,都沒半點聲響。整個人安靜地幾乎透明。
突然間,夏雲梨的心裡有種預兆。
她的愛情,將和蜉蝣一般。
——及夕而死。
……
夏雲梨是被嚇醒的。
她霎時直起身子。捂著沉悶的胸口,喘了口氣,恐懼稍歇。
尚且睡眼惺忪,意識呆滯,她掃了周圍一圈。
發現天已經兩了,窗簾並未拉得嚴實,陽光透過縫隙,碎了進來。
臥室里一片昏黃。
周圍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