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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羡慕他天生自由?”方士淡笑着举起酒杯,“但那条密道既已修成,宫墙对你已经不是阻碍了。”他故作漫不经心道:“说起来……灯节也快临近了,你似乎并未见过印都的灯市?”
他的朋友眼睛一亮。
到了约定的灯节那日,果然万人空巷。赏花灯之人摩肩接踵,街头年轻情侣的低语混合了稚童任性的哭闹,是十分喧嚣的热闹繁华。
方士一边低声与朋友笑谈着,一边朝桥头望去。他已提前打探并收买了与林震西同游的女子,知道林震西此刻正被有意拖延在桥上。只需一点点催眠的暗示,再嗅一点正揣在自己怀中的那瓶迷香,届时受秘术蛊惑之人便会将第一个接触之人视作此生所爱……
实施起来是有一点点难,不过他已作了周全的布置。整个桥上都是他的手下,届时只要把那不谙水性的朋友往桥下一推,除了林震西之外,无人会下河救他那朋友,这事即可成了。
方士默然探手入怀,摸了摸那迷香冰冷坚硬的小小瓷瓶,抛去杂念,引着朋友拨开密集人群,直往桥上挪去。
可看着朋友沁出一层薄汗的明亮的面孔,事到临头,方士却又犹豫起来。何必呢,他想。纵使他那朋友现在万事顺意,有求必应,但到了后来,老苦病苦,怨憎会苦,五蕴盛苦,谁又逃得掉。
他们已经挤上了桥,周围人有意无意错开一条空路,直往人向桥栏逼过去。方士再一次探手入怀摸了摸小瓷瓶,忽然决意放弃接下来的计划。但他还没来得及向手下传递终止计划的意思,斜里猛然插出来一个只到他腰部高的楞头小男孩,一头将他那朋友撞得从桥栏尚未修补的豁口里掉了出去。
方士猛地一个激灵扑过。许是水冷刺骨猝不及防,他那朋友不声不响消失在水面下,只留下一个正在消失的被水流拉长的漩涡。方士一撩袍角,正准备跳下去,耳边却传来噗通一声,他讶然一望,原来是林震西已经下水了。
方士呆呆在桥上站了一会,忽然猛地醒过神来,往桥下岸边跑去。
林震西从背后架住了他那朋友,正浮上来将人往岸边拖。
“我很好,”他那朋友呕出好几口水,发丝湿漉漉黏在颊边,见他满脸忧色,第一句话便意图使他宽心,又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唯有林震西衣裳湿透,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极诚恳地道了谢。林震西听了无甚反应,仔细瞅了他那朋友一眼,嘲道:“你连游泳也不会?”
他那朋友明明冷得发抖,面白如雪,被林震西阴阳怪气的话一激,耳廓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好在林震西也无意痛打落水狗,在围观的人中寻到了女伴便扬长而去。
方士正欲将朋友搀至左近的裁缝铺子里寻一套干衣将身上的湿裳换了,忽然又听朋友冷不丁问到:“他是林府小公子?”
方士抬头看了一眼朋友的眼神,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襟中香瓶。他明明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所有的设计,为何他那朋友依然用如此目光凝视着林震西离开的背影?
……怀中是空的。大概是惊惶之下被挤掉了。
方士挤出一个笑,道:“是他。上一回在酒楼吃酒时,曾有过一面之缘的。”
他那朋友若有所思,轻轻哦了一声,低头想了一阵,道:“我记住他了。”
方士停下了仍在不死心地摸索的手。
即使找回了香瓶,又能如何?即使寻到了香瓶,仍不能证实他确实在最后一瞬心存收手之意。也不能证实朋友对林震西忽生的情愫,究竟是他从中作古,还是一派天然。
“我有个预感,预感我们今后,与林震西还会常常照面的。”方士顺着朋友的话接了下去。
看到最后,眼睛都眯得发疼,鼻尖亦在不知不觉中擦到了书页上。夕照黯淡下来,我垂下持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