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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因為馬上能回國了,心情不那麼糟糕。
許琴還算有良心地給他帶了幾個麵包放在這,一打開有股厚重的糖和油的味道。
「曹叔吃點什麼?」周奚看了看時間,離他去採血還得有一會兒,「要不吃點清淡的,我去幫你買?」
老曹看了一眼他手裡的麵包,不感興趣地擺了擺手。
「可能藥物反應太大,暫時吃不下。」老曹說,「你也別跑了,不是還腰疼呢麼?你看你,這胳膊細皮嫩肉的全是針孔……」
周奚看著他,心裡不知為什麼空落落的,好像虧欠了他似的。
「去采了血就歇著吧,再年輕也不能這麼折騰,我想吃點啥自己會跟醫院拿的。」老曹見他不走,朝他轉過臉去,「老骨頭了,餓不著。」
「給你留個點心。」周奚從隨身帶著的包里翻出來一個蛋黃酥放在床頭,他猶豫著解釋了一下,「嗯……這是從國內帶過來的,我朋友自己做的,很好吃。」
老曹看著他。
「真的。」周奚說。
「哎呦。」老曹不知道在開心什麼,他笑得針織帽跟假髮都往上縮了縮,「謝謝。」
「等精神好點了我好仔細嘗嘗。」曹叔嘿嘿地笑,「最近運氣真好。」
聽曹叔說他前段時間在骨髓庫里居然也配上了型,難得一見的高度相符的全相合,在配型的圈子都稱得上是奇蹟了。全相合風險比周源的半相合小得多,還在等進一步的檢測和志願者溝通。
老曹說起來這個就驕傲,昨天聊天的時候,還說著等他好利索了要趁著風光,跑去拉斯維加斯看一圈美女。
他跟周奚說了很多——全是那種老人給小孩兒講歷史講閱歷的口氣。周奚也沒讓他知道自己在美國呆了好些年,只聽他滔滔不絕地講。
就是老曹有時候講東西很冷,例如說到自由女神的時候,他跟周奚說這尊雕像的含義是熱愛學習,停電了也要點著火把看書。
周奚的腰疼得沒敢笑,轉手就發給了陸向陽。
「去採血吧。」老曹對他說,「你采完血還得回來拿東西吧?咱還能嘮會兒。」
採集外周血要好幾個小時,只能固定一個姿勢不讓動彈,撓癢都不行,更別說玩手機了。等他弄完結束了出來,已經是下午了。
許琴倒是在門口等著,不過看起來不像是來接送他的,像是來接送幹細胞的。
「好兒子。」許琴像是鬆了口大氣,「當年沒白懷你十個月。」
「……」
周奚的胳膊僵了四五個小時,這會兒麻得厲害,加上失血反應興致缺缺,懶得跟她辯論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
「我跟周源說句話。」他看著許琴,「說完就走了。」
「你爸好像在睡覺。」許琴擔心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說什麼?」
周奚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他咬了咬牙準備轉身就走:「不說了。」
「別別別。」許琴在順風使舵這方面還是很有智商的,她一把抱住周奚的胳膊,「去看看,萬一醒了呢。」
他手臂上新鮮的傷口被許琴撈了個正著,疼得忍不住眯起眼倒吸了口涼氣,許琴這才撒了手。
周奚強壓著火把到嘴邊的語氣詞咬了回去。
這麼些天他在這種事上都氣不過來了,就剩下難過。
像劣質咖啡的尾調,只嘗得出苦。
「對不起對不起。」許琴抱歉地對著他做出投降的手勢,「……不小心忘了。」
周源沒睡,但通話只能透過對講機。
兩個人拿著電話筒對著一塊透明的玻璃,周奚看著他,忽然垂下眼笑了笑。
他這位父親在他的生命里錯過了二十多年,從牙牙學